第13章 能承受起别人的人生吗
“他是消防员。”
“五年前因为救人，冲进火场里牺牲了。”
听到这个以后，林雨森微微皱起眉。
“节哀。”
刚坐下的他又站起来，绕到玄关前，向着神龛的位置鞠了一躬。
为了救火而牺牲的消防员，在林雨森心中绝对能撑得起“英雄”两个字，而英雄总是值得尊敬。
看到他这样的举动，江崎夜似乎不经意的笑了一下。
“那你妈妈呢？”
“她住院了，身体不太好，一般很少清醒。”
“……”
林雨森本来想换个话题，没想到立刻尝到了窒息般的沉重。
他咬了咬牙，只能说：
“……抱歉。”
父亲去世，母亲重病，命运给这姐妹的安排，也太残忍了一些。
“没关系啦，反正都已经发生了，只能接受不是吗？”
江崎夜笑了笑，她似乎已经过了痛苦的阶段，坚强得让人心疼。
空间狭窄的廉租公寓里只有姐妹两人的生活气息，江崎夜尽力把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条，只有她们相依为命。
可这个岁数只是学生而已，能承担得起这样的重担吗？
林雨森猜测对于未成年人，家庭遭遇这样的不幸，应该有福利机构来收容她们，可江崎夜是为什么才拒绝了呢？
“……所以你才想要当演员？”
他大概猜到了原因。
对于一个学生，也只有艺人这样高收入的工作，才能承担起这个家庭的开支了。
她或许只是想自食其力。
“不要露出这种‘我很抱歉’的表情。”
江崎夜突然严肃起来，对着林雨森说：“这是公平的比赛，我不希望自己卖惨就能换来胜利，你的表演我也看到了，很厉害，所以输给你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觉得并没有错。”
“可是……”
林雨森犹豫片刻。
“而且，还没结束呢，我还报名了其他事务所的演员选拔，说不定哪一次就能入选了！”
少女却露出开朗的笑容，打断了他。
林雨森沉默了，只有这一次，他能看出来，江崎夜的演技很差。
她的眼角似乎微微泛红，如果试镜会不曾哭出来的话，那么答案就很简单了。
“……和我出去走走吧，我有事想找你聊。”
他再次开口的瞬间，做出了某个决定。
“诶，什么？”
江崎夜听到这个，似乎有些慌乱，不知所措。
“告白吗！”
沙耶也兴奋的蹦出一个头来。
“好好吃你的。”
江崎夜没好气的把她的头按回去，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如果是想安慰我的话，那还是算啦，我自己可以调节的。”
她委婉的感谢着林雨森的好意，那个勉强的笑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挫败。
“不是安慰。总之，先出来吧。”
林雨森意外的强硬，他握住少女的手腕，站起身来。
“欸……”
江崎夜慌乱的跟了起来，没有挣脱，而是回头无奈的说：
“喂！等等！我还一口都没吃呢！”
…
林雨森走在夜晚的街道上，看着身旁的少女啃着烤肉串。
明明长着这么可爱的一副脸蛋，却毫不在意形象的狼吞虎咽，林雨森都要怀疑自己之前听说的樱花妹是不是真实的了。
这么饿？
他想起这姑娘刚刚手持菜刀的样子，还是理智的没说什么。
耐心等待她吃完以后，开口：
“江崎同学，我有一个办法，能让你成为演员。”
“别说是你退出，让我替代你的名额。”
江崎夜立刻警觉起来：“我不接受施舍。”
明明把烧烤串都吃完了。
“不是。”
林雨森无奈的笑了笑，解释道：
“嗯……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虽然参加了试镜会，但我其实不想成为演员，我的梦想是当一个电影监督。”
“三年后，我可以和你定下一个三年的约定。我现在十七岁，距离成年还有三年，这三年我会利用演员的身份获取资金，积攒人脉，一步一步慢慢创立起自己的工作室。等到三年后，我会开始拍摄自己的出道作，以监督的身份。”
这个突然的自白，让江崎夜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林雨森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说：
“江崎同学，我喜欢你的演技。今天试镜会的时候就一见钟情了，你的天赋是无与伦比的原石。”
“所以，三年后我的出道作，一定需要你的演出。”
“我的目的，是为了让你成为真正的演员，也是让你欠下人情不得不参演。这不是施舍，你可以当作是我的自私。”
林雨森停顿了片刻，终于说到重点：
“所以，江崎同学，可以和我签约吗，成为我专属的演员？”
他伸出手来：“虽然我现在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一无所有的家伙，没有公司，没有员工，也没有半毛钱资金。但我有监督的经验，我知道怎么培养一个演员，我知道怎么让你成长，只要你肯把人生托付给我，我一定把你塑造成最耀眼的那颗星星。”
路灯打下一半的影子，遮挡住林雨森的半边脸，让他的眼神在黑夜里显得有些阴森。
这是个疯狂的念头。
自从在居酒屋里和竹下启司聊过以后，这个念头就在脑中挥之不去。
既然其他人都浪费了这个天才的苗子，那只能说他们都不配！还不如让江崎夜在自己的手下成长，自己亲自培养她！
林雨森心里笃定，江崎夜只有在自己手里，才会变成最棒的作品。
“虽然一开始起步比较困难，但我可以把自己的工资分一部分，给你发工资……”
突然被对方打断。
“你刚刚说什么？”
“呃……工资分一部分？”
林雨森有些尴尬，无论怎么画饼，目前的情形都只能用爱发电了。
“不，还要之前。”
“把人生托付给我，我一定把你塑造成最强的演员。”
林雨森停顿片刻，重复了一次。
他是认真的。
“人生吗……”
但少女抬起头来，咬着牙，声音似乎微微有些颤抖。
“还真是帅气啊，能自然的说出这种话来。”
“背负我的人生？是啊，一般的女孩子估计会被你骗得脸红心跳吧，这么漂亮的脸蛋，这么漂亮的话，单单是说出来很轻松。很可惜，我是早早就知道了人生是怎样的东西了，我很像像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去相信，但没法相信。”
出乎预料的，她的眼神中透露着怒意。
“林雨森，你是抱着怎样的决心说出这句话的？”
“你不过是个普通的学生，能承受起别人的人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