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快人一步
接到报警，岭南分局刑警大队命案中队和技术中队立即赶往现场。
岭南分局共有民警2000人，警力集中在派出所，大所民警150人，小所民警80人，加上队员，规模在270-480人之间。刑警大队民警120人左右，总警力380人，一般不直接接警，而是由派出所接警、受理、侦破案件，特别重大的案件，如特大团伙犯罪、命案才由刑警大队牵头侦破，最后完善证据材料等结案琐碎工作仍交回派出所。这样一来，刑警大队就能轻装上阵，集中警力开展侦查，避免因为个别案件的结案工作影响其他案件的侦查。
这一次，刑警大队派出了最精干的力量，目的是抢在市局刑警支队之前破掉案件，一雪前耻。在上一起命案的侦破过程中，市局刑警支队快人一步，抢先侦破小区碎尸案件，自此，刑警大队民警就憋着一口气，表示“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抢先侦破命案。
抢先就是要争分夺秒，只有抢先掌握警情、死者身份、被害人的人际关系，才能取得破案先机。因此，快递人头一发生，不用邢关说话，大队命案中队的民警就自觉放下手中工作，投入到命案侦破工作。
于城，男，32岁，被称为岭南分局刑警大队最为优秀的侦查员，此刻正在天翔花园别墅区询问快递人头案的报警人。
“请两位辨认死者照片，是否认识被害人。”
“警官，那个画面你是没看见，实在太吓人了。”
“女士，还请你尽快平复情绪。”
秦怀安主动上前：“警官，要不让我来试试？”
于城将照片递给秦怀安。
秦怀安鼓足了勇气，将目光对准照片，继而露出吃惊的表情：“咦，怎么会是他？”
“是谁？”
“是我女朋友江燕的老公的三儿子黄昌运。”
“你等会，有点乱，你是说这个人是她老公的儿子。”
“是。案发时，死者头上带血，我被吓住了，没有认出来。”
“秦先生，我有点笨，麻烦你再讲清楚一点，这关系我听不太明白。”
“是这样，我女朋友江燕嫁给了死者父亲黄昌运。黄昌运大江燕五十岁，他答应，只要结婚，就将名下的别墅过户给江燕。老头子身体很好，拉单杠轻轻松松一百个，还经常夜跑。但半年前，老头子突然查出癌症，没多久就病故了，他的儿子黄昌运心有不甘，多次来索要房产。”
“听明白了，你们有黄昌运的病例材料、死亡证、火化证吗？”
“有，都在房间里，现场勘察结束后取给你。”
了解了基本情况，刑警大队在案件现场召开了案件分析会，会议由刑警大队大队长邢关主持。
于城先发言：“死者父亲黄富贵是别墅的原主人，因患有肝癌，于上个月病逝。根据调取的病历资料，排除他杀。黄富贵死前73岁，生三男四女，黄昌运最小，年龄34岁。黄富贵于2011年与江燕结婚，婚前公证，婚后黄富贵将房产过户给江燕，黄富贵死后，别墅归江燕所有，黄富贵子女不享有继承权。没有想到，仅2年时间，黄富贵就被查出了癌症晚期。临终前，江燕要求黄富贵立遗嘱，并对遗嘱进行了再公证。但黄富贵的儿女表示不知道房产公证一事，坚持讨要房产。为此，黄富贵小儿子黄昌运还来闹过。这次收到快递人头，江燕首先想到的就是黄昌运，认为是黄昌运针对自己家人开展的报复，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头就是黄昌运自己的。”
大队长邢关，年龄48岁，刑侦工作经验丰富，他说：“从死者与报警人的关系来说，报警人属于既得利益者，杀害死者的动机不足。”
于城说：“会不会是死者上门报复报警人，被报警人反杀，然后伪造现场，以第三者身份报警。”
邢关说：“这样做的破绽太多。首先，尸身不好处理，我们技术中队的同志对室内及小区周边进行了搜查，没有发现异常。其次，报警人提供了案件关键人——的士司机，他可以证明人头快递和报警人有无关联。”
于城恍然，说：“这么说，只要找到的士司机，案件就真相大白。”
邢关说：“不错。”
于城说：“我这就去调小区监控。”
邢关点头，说：“动作要快，市局刑警支队的人马上就到，别被抢了先。”
案情分析会开完，于城马上就赶到了天翔花园物业管理中心，小区视频监控员配合于城调取现场监控。
于城娴熟地指挥视频员工作：“把镜头对准小区门口，盯住这个穿白色短袖上衣的男子。”根据报警人描述，于城发现了送快递的司机。
“警官，这个人上车了。”小区视频监控员说。
“是出租车。给我调大门左侧监控，查车牌号。”于城指令干净利落。
“警官，车牌号南A123GB，车门上写着，东湖出租。”小区视频监控员说。
“好，谢谢你的配合，帮我把这段监控拷贝过来。”于城沉着冷静，他拿出手机，拨打了出租车公司客服：“喂，东湖出租吗，这里是岭南公安分局刑警大队，帮我查一下车牌号南A123GB的白班司机姓名、电话。”
出租客服显得有些不耐烦：“怎么又问？刚才已经有人问过了。”
于城猜想派出所可能来过，就说：“刚才是我的同事，请你再重复一遍。”
“好的，请记，司机名字叫王斌，电话我将通过短信形式推送到你手机上。”
“好的，谢谢。”
挂断电话，于城问保安员：“保安同志，刚才有人来过吗？”
小区视频监控员回答：“十五分钟前派出所的人来过。不过，对方只看了一眼就走了。”
于城惊叹：“这人动作挺快呀！”
锁定了的士司机身份，于城决定直接联系。他相信，的士司机不会明知是人头快递，还铤而走险。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
电话没有人接听，一旁的大队长邢关眉头紧皱，说：“于城，我看还是算了吧，的士司机既然负责送快递，和凶手背后的关系就说不清楚了。贸然打电话，会惊动嫌疑人的。”
“我们可以跟司机说，我们是货运公司的，想找他送货。只要我们自己不主动表明身份，对方就不会怀疑。”
邢关对于城颇为赞许：“到底是于城，脑子就是灵光。那就再打一次。”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
电话还是没有人接听。
“于城，上手段吧，我听说刑警支队的人已经出发了，十五分钟就会赶到现场。这回，咱们决不能输。”
“听你的，邢大。”
于城立即联系了技侦民警小吴，小吴对出租车司机的手机进行定位，很快给出了手机位置。
“邢大，发过来了，咦，这位置怎么在前进派出所附近。”
邢关大吃一惊：“坏了，这回风头没被刑警支队抢走，被郑礼贤那小子抢了。”
于城说：“不是吧，派出所把出租车司机给抓了？”
邢关说：“我看八成是。听说前进派出所出了一个人，这人原本是案件队的，后来郑礼贤觉得此人有侦查天赋，从案件队剥离出来，专门组建了一个情报队，配了十几个队员，负责辖区所有监控，破案邪的很。”
于城问：“怎么一个邪法？”
“没有别的，就一个字，快。”
于城也感到吃惊：“难道这回要败给派出所？”
邢关说：“不好讲，要是不能抢在前头破案，回头简报上连个刑警大队四个字都没有。”
于城说：“要真是这样，比输给市局刑警支队还丢人。”
“抓紧去派出所吧！”邢关抢先一步钻进了驾驶座，于城坐进了副驾驶，其他民警继续留在现场。侦查就是这样，有的人需要顺着线索找线索，有的人需要留在现场，固定证据。如果都走了，没有人提取证据，如果都留在现场，线索就不能及时跟进。
前进派出所所长名叫郑礼贤，现年42岁，入警的时候，是邢关的徒弟。
邢关将车停到前进派出所门口，和于城从车里出来。
见到邢关，郑礼贤格外热情：“欢迎邢大队长莅临指导。”
邢关有些不高兴，问：“少来这一套，我问你，你们是不是把出租车司机给弄到派出所来了？”
这个时候，于城走近邢关，附耳私语：“邢大，那辆出租车就停在派出所门口。”
邢关尴尬地点头，说：“看到了！”
郑礼贤假装没有看到，而是大声回答邢关的话：“是啊，重要涉案人员嘛！”
邢关阴阳怪气地说：“郑礼贤，你厉害啊，破案跑到我们前头了。”
郑礼贤笑了笑，说：“那不可能，派出所任何时候也不可能跑到刑警大队前头。你看，司机也是刚到十五分钟，你们就来了。”
邢关两只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什么？十五分钟？从案发到现在也就四十分钟。行！行！行！郑礼贤，你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