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午夜月下的赴约
说着,李叔就要伸手去拿那件黑礼服。
赵继眼疾手快,先他一步将礼服拿走,而李叔见状,嘴角立刻就撇了下来:“真小气。”
赵继冷笑。
谁不知道你李叔以吝啬和爱占便宜著称,赵继家好歹也是贵族家庭,曾经家里有许多谈不上奢华但也很有价值的东西,在父亲走后,这些东西在这个送粮的仆人每次的送粮后渐渐“悄无声息地消失”。
这个小院除了常住的赵继和宋妈,就剩下这个每个月会来送粮的李叔,这些东西消失的去向显而易见。
之前那些东西赵继印象不深,被拿走了也没有办法,但现在这件礼服不行,因为这算是皇甫薇送给自己的。
对他赵继而言可谓是价值非凡。
气氛渐渐冷了下来,李叔没有再说话,而赵继也没有吭声。
也许是熄灭的炉灶已经被寒冷的空气侵蚀到感受不到一丝余温了,也许是意识到在这里说话的氛围已经有点容不下他这个外人,李叔整理了一下衣服,拍了拍帽檐上的雪和灰,披上大衣重新走进外面的风雪。
“我说赵继,有些所谓的贵族‘恩赐’,其实就是外表鲜美的鱼饵,里面可是包裹着钓鱼钩的,”中年男人的声音渐行渐远,“李叔我当了这么多年下人,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当然你要是愿意被钓着,那当我没说。”
赵继“砰”地一声关上了屋门,将风雪和男人的话语阻隔在外。
将粮袋拖到厨房,赵继打开袋子,拿出一个用了很多年的粗滤网放在家里装粮的大缸上,将粮袋里的粮食倒进去。
良久,粮袋的粮食全部倒进了粮缸,而粗滤网上也留下了大量砂石。
果不其然,家族给他送的粮是质量最差的一批,里面还是和以前一样混了大量砂石以充重量,肯定也有一部分砂石是爱占便宜的李叔偷偷拿走粮食后“贡献”的。
不过这么多年都撑过来了,没能饿死他赵继,现在自然也不会造成麻烦。
时间将近午夜,赵继与宋妈将家里用于照明的油灯熄灭后,就准备上床休息了。
大冬天,天气寒冷,和大多数平民一样,家里没啥条件和权贵一样搞什么例如晚宴之类的活动,况且吃的东西就那么点,还不如直接休息,节省体力和热量。
这时,屋外传来“咚!咚!咚!”的敲击院门的声音。
赵继惊疑,李叔不是送过这个月的粮了吗?都这个时间了他又过来干嘛?
但疑惑终归是疑惑,赵继还是起身去屋外开门。
感受不到雪下在身上的感觉,似乎是停了。院门外果然站着一个人,但居然不是李叔。
他这里竟然还有别的人来造访,可能是问路吧,毕竟这么寒酸的小院和木屋,也不会有旅者来借宿。
走得近了,赵继发现来人穿着一身的白袍,笔直地立在院门外。哪怕这充当院墙的栅栏再低,低到里面和外面的人可以随意一瞥就能互相看到,但对方的视线依然没有丝毫地飘动,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院门。
就好像那低矮的栅栏是一道无可逾越的高墙一样。
赵继顿时心中对此人多了几分敬意。
打开门后,来人便立刻问道:“这里是Fe族贵族赵继家吗?”
赵继点了点头:“我就是,请问您有什么事需要帮助吗?”
“噢,”来人摆了摆手,向赵继微微低头致意,弄得赵继不知所措,“您客气了,我是皇甫小姐派来接您赴今晚约定的仆人,马车已经备好了,就在不远处。”
赵继抬头望去,此人身后的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插着旗子,依稀可见上面代表H族的“H”标志。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让赵继措手不及。坐在宽敞的放着暖炉的马车里,赵继依然有些没回过神来。
自己几乎是在半懵半醒的状态下和宋妈道了别,然后在皇甫家族的仆人的“不用穿礼服只穿常服就行”提醒中进了去往皇甫家族寓所的马车。
皇甫薇的约定竟然不是玩笑?居然是真的!
可她约见自己这个对他们权贵而言毫无价值的低阶贵族有什么用?
不会真的单纯就是在散场前自己说的邀请她再跳一支舞这么简单吧!
赵继心里如同翻江倒海,直觉告诉他这些权贵行事必然有他们的深意在内,一举一动都不可能简单。
他不会是被牵扯进哪个利益集团里了吧!
别这样啊,他可不想被“混”进利益纷争里成为莫名其妙的牺牲品。
想到这里,赵继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这嘴当初咋就那么贱呢?为啥非要对皇甫薇说那句“我能邀请你跳支舞吗?”
真的是自作孽啊!
等到赵继被送到了目的地,一看现场列在通道两边,排列整齐划一,准备迎接他“大驾光临”的仆人们,他立刻坚定了他之前在马车上想法。
皇甫小姐一定是有什么计划,把他给规划进去了。
现在倒好了,贼船是上定了,逃也逃不掉了。要是待会对方提出什么计划与安排,自己要是不答应的话,估计能不能走出这个大门都是问题。
在通往约定的后花园的路上,跟在引路侍者的身后的赵继心里忐忑不安,心里正不断演练着待会怎么在皇甫小姐的“算计”下全身而退,但直到他见到坐在后花园里的皇甫薇本人,他都没能想好一个万全之策。
算了,就这样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自己随机应变临场发挥了!想到这里,赵继吞咽了一口口水,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雪早已停了,被大雪遮蔽的月亮也恢复了清明。
皇甫薇坐在一张小石桌前,桌上摆着精致的玻璃酒具,酒具旁的玻璃桶里插着两支白色的蔷薇花。
清冷月光映出她如羊脂玉一般的侧颜,与她此时身着的白色小纱裙交相呼应,似水的美眸遥望天际,一种名为“生人勿近”的气质中夹杂着令人怜惜的味道。
“你来了,”看到赵继出现,她展颜一笑,如同春临时刚刚融化的溪水,万千冷酷的气质烟消云散,只化作最纯粹的那一缕温柔,“谢谢你能履行我们的约定。”
“那么现在,你能邀请我跳一支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