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不如伐交
听到关二爷的发问之后，赵累才意识到：问题的关键，不是对方去长沙干什么，而是针对这种情况，自己方要怎么做才最有利。
举个例子来说，如果直接干掉孙仲谋是当下己方的最优解，那么即使对方去长沙是为了拜寿，他们该行动的话还是要抛开一切顾虑。
他发现，关将军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重点，而没有像他自己那样，纠结于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不禁又是一阵的敬佩，同时感觉自己要继续跟对方好好学习。
坦白来说，赵累也不是一个人！
他潜意识里这番要干掉孙仲谋的心思，实则反应了众将的心声——大家也早就看东吴不爽了，恨不得找个机会去教训他们。
特别是就在这一年的湘水对峙中，他们可是吃了大亏，先是被吕蒙奇袭搞定了好几个郡，后面又因为曹操进犯汉中而不得已主动让步。而正是有了前面的教训，一贯心高气傲的关二爷这才下定决心，重修江陵城。
不过，看来比较难对付的其实是鲁肃、吕蒙等人和他们麾下的周瑜旧部，要不然，又该如何解释孙权率“十万大军”却于合肥惨败呢？
而如今这个菜鸟居然不好好在建业待着，还跑到了长沙来？
赵累顿时觉得己方有了可乘之机。
他也很快拟定了几个方案：
比较激进的作法无疑是发兵长沙，直接收复失地，将孙仲谋击杀！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感觉这样还是太保守了——鲁肃等人都还在，万一东吴换个更能打的主公上来，此举不就是弄巧成拙了吗？
恩，还是应该尽力将孙仲谋抓住，然后敦促东吴投降！想必建业的张昭等人会先跟陆口的鲁肃等人吵起来，然后刘备军就能继续牟利了...
而如果对方誓死不降的话，或许也可以用人质来交换一些城池，把荆州方面因为“湘水划界”而失去的地盘，再加倍地弥补回来。
正当赵累在按照献策的惯例，在继续完善他的上中下三策之时，不想马良却率先开口，否决了他这一盲动的思潮。
只听对方说道：
“季常明白，各位将军都有着蠢蠢欲动的想法。不过，孙刘联盟来之不易，我们还是要尽力维护的。而曹操——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赵累明显感觉，对方这番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他不禁脸色微红——要不然为什么是关将军问话，马良回复的却是“各位将军”？显然，对方已经看懂了在场众人的心思，却只是暗暗提醒罢了。
当然，马良更是知道“从大局出发”的理由，是说服不了在场之人的，于是他接着补充道：
“更何况，我军现在正处于修建江陵城的紧要时期，应该也抽不出剩余的力量来进行什么冒险。”
听了这句话，关羽终于有些悔恨地叹了一口气。
赵累见状，也只得陷入无言。
他不得不承认，如今荆州的力量真的太弱了！
原本这里在刘表手下，就实力有限。曹操来了之后，荆州又战死了很多将士，北迁了很多士族百姓，实力就更弱了。而再后面，还要跟益州方面输血，助力刘备拿下刘璋——真的可谓是一直处于残血的状态。
可就这样，大家在关二爷的带领下，仍然能跟曹魏的襄阳及汝南方面军打得有来有回，简直是太难得了！
但也是因为刘备军将主要的注意力都集中于北边，才在南部疏忽了防御，结果让东吴方面传檄而定了几个郡，真的是奇耻大辱啊！
而那些荆州士人也是的，吴军来了只会投降和逃跑，郝普那种敢于摆出抵抗姿态的，都已经是凤毛麟角了...实在让众将有所错愕。
同时他们也是前两天才发现，荆州士人也不是没有实力——潘濬打起五溪蛮来，不就很勇吗？他们怎么就没有把这劲头用在抵抗吴军上呢？
于是乎，赵累的思绪又转到如何在整合潘濬的势力了。
而马良则继续表态道：
“当然，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还是应该去探查一下东吴的情况。之前东吴派诸葛瑾出使，其实就是一步好棋！一方面，他是孔明的兄长，形象也非常亲善，赢得了众人的好感；而另一方面，对方也因此打探到了我军的很多消息，我猜想这样一个主意一定是鲁肃所出的，我们也可以向他们学习！”
关羽闻言之后，也不禁捋须沉思道：
“哦？那季常想怎么办呢？”
“属下愿意作为使者出使建业。”
此话一出，关公还没有什么表示，赵累似乎又被惊到了。
他真的觉得马良的这个提议很离谱！
首先，去建业的路途遥远，他怎么可以离开这么久？
更何况，孙仲谋本人不是在长沙吗？为什么他要去建业？
难道要故意趁其不在，过去偷家？
好在，马良很快就解释了起来：
“如果属下没有推测错的话，孙仲谋现在应该已经离开来长沙。毕竟我们打探到的消息是会有延误的。而且即便之前他们没想着要走，经过五溪...义军的一闹，他们或许也会发现长沙不安全，而会尽快返回陆口。”
到此时，赵累才明白，马良原来是预判了对方的动向，然后准备制造偶遇。
果然，只见对方接着说道：
“属下如今朝建业进发的话，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就会在抵达陆口或者夏口的时候遇见吴主！那么自然就能从他那里探寻到最新的情报。这样一来，属下就不必再跑到建业去了！”
这话一出，关公果然连连称善。
而赵累一盘算，也发现：按照最好的估计，马良能很快从江陵往返陆口，说不定还能在新江陵城竣工之前回来！
他不得不承认，对方似乎确实发现了最优解。
如果按他原本的想法，组织什么军事行动的话，恐怕人家一个来回的时间，自己这边的准备工作还没做完呢。
...
且说，柯籍也是归心似箭。
于是在返程路上，他亲自登上远望，却突然发现——远方有船队。
他不禁大惊失色，心想：
怎么回事，这里怎么还会有战船？不是说湘水这里已经安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