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分身有术
其实，正如吴范所料，对于张仲景的这番推脱，柯籍也早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毕竟凭借阚泽的巧舌如簧，这么多天来也未使得对方答应，他真的不敢奢望自己会马到成功...不过，他也因此做足了准备，还带来了一项“杀手锏”。
就这样，柯籍在故意感慨完之后，接着套路道：
“老太守，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们知道您对打打杀杀的方面并不感兴趣，也不是想让您做随军的军医，只是希望能为您提供一个更大的平台，让您能够造福更多的百姓。”
此言一出，张仲景还没说些什么之前，吴范就已经有点糊涂了。他当然明白主公是在尝试说服对方，可是什么叫做“更大的平台”，他简直听的一头雾水。
其实，就这番话，还是柯籍进行了一番简化之后的版本——他发现在构思“画饼”的话术时，总是逃不开那些洗脑的“互联网黑话”，他已经是花了一番心思，才把那些“抓手”、“赋能”、“生态”、“闭环”的词语去掉了...
终于，张仲景总算大致理解了对方的意思——大概就是想表达通过和东吴官方的合作，能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医治更多病人云云。而他依旧坚持表示自己心系长沙百姓，只想留在地方。
而柯籍在被逼无奈之下，也只得激将对方道：
“唉！难道老太守只在乎长沙的百姓，而不顾天下的百姓吗？”
在吴范大惊失色，隐隐担忧这番话有可能触怒张仲景，使得场面彻底一拍两散之际，却看到对方依旧保持着极高的涵养，只是正色以对道：
“身为医者，当然在乎每一位百姓。可是老夫实在是分身乏术...更何况，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如果老夫离开了长沙，去了江东，不见得能造福江东的百姓，却实实在在地会令长沙的百姓受到损害，这又是何必呢？”
“老太守您过谦了！江东的百姓和长沙的百姓同样都是人，虽然他们面临的疾病种类可能会略有不同，但背后的医理多半是相通的。另外的话...有样东西，也请老太守看看。”
到了这里，柯籍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他赌赢了！
当对方说出他“分身乏术”之时，柯籍就知道——自己的“秘密武器”要派上用场了。
他要借用科技的力量，彻底改变对方的认知！
“这是？孙破虏将军的祭文...恩，果然写的不错...”
对方聊天聊到一半，突然掏出来几张纸给自己看的操作，着实让张仲景有点猝不及防。可他也只好接过来看看，然后随便敷衍着。
可是，当看到第二张，他就隐隐感觉不对劲了。
再看到第三张、第四张的时候，他就跟当初的吴范那样——彻底惊呆了。
这上面的字迹，怎么可能做到一模一样？
哪怕这几页祭文是由最高明的书法家来抄写的，也总会有些些许的不同吧！
就这样，在张仲景还在仔细比对这几张纸张上的字迹时，柯籍心中的得意之情已经藏不住了。
“这个是‘印刷术’！”他忍不住解释道：“老太守不是感觉自己‘分身乏术’吗？有了此术之后，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什么？难道人也可以凭借此术创造分身！”
张仲景顿时大惊，而他的这个脑洞也使得柯籍吓了一跳。
“不是这个意思...此术还是仅限于复制文字，但是可以使得思想更容易传播...”
终于，柯籍又费了一番唇舌，才将雕版印刷术的原理对对方解释清楚。
而这个差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案例，也警醒了他——可不能再轻易去吓唬古人了！他们可是缺乏科学素养，说不定听风就是雨，然后脑补出什么类似于“克隆人”一样更可怕的东西呢！
另一旁的吴范由于已经见识过印刷术是怎么工作的，倒没有闹出类似刚才的乌龙。而随着柯籍慢慢解释清楚，他对这场游说也变得愈发乐观了起来。
虽然过程有点曲折，但经过刚刚的一夸张，原本张仲景主张的“分身乏术”之说，不还是站不住脚了吗？
当然，主公这项“印刷术”他自己称之为“科技”，目前看来其神奇程度有限，并不能真的大变活人...可是，当这项技术助力思想传播之后，不就相当于帮助张仲景搞出了无数个分身那样吗？
而到了那时，不就不仅是两全其美，甚至能变得更加美妙吗？他们完全可以留一个张仲景的弟子在长沙，如同他的分身一样，而他本人，以及其他的门生信徒，则可以去其他地方发光发热，造福万民！
“所以，我们不仅是想请老太守出山，更是想利用科技手段，使得您的医学思想传播开来。这将是一件系统性的工程，能使得天下万民受益！而当我东吴的医疗资源丰富了起来之后，即便是长沙的百姓，也能更加受益！”
就这样，柯籍完成了自己的总结陈词，然后充满希望地看向了张仲景。
而显然，张仲景本人也在他描述的蓝图面前变得激动了一些。
不过，柯籍却没有料到，对方的答复仍没有令他完全满意。
“谢过公子了！这的确是件伟大的发明，老夫愿意合作，将拿出毕生所学来供你们去‘印刷’，只不过...”
对方的一个转折，顿时又让柯籍的心凉了半截。
只听得张仲景接着表示道：
“只不过这样一来，老夫似乎没有必要再出山了。公子只需要把老夫所著的《伤寒杂病论》拿去复印传播，自然能起到相同的效果...”
见此一幕，吴范忍不住感叹：没想到最终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当然，他并不觉得这算是失利，甚至觉得主公已经做的很不错了——毕竟在他之前的阚泽可是徒劳无功。
如今，这个张仲景虽然还是没有答应出山，可是已经愿意把所著的著作拿出来，跟东吴的官方分享，这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了！
反正吴范感觉自己可做不到这样——他关于术数方面的秘诀，可是连主公都不肯透露。
虽然不知道主公为什么一下子开了窍，自己也能跟老天对话，弄出一套叫什么“科技”的玩意了...
然而，对于这样一个结果，柯籍却是无法接受。
毕竟，如果对方不出山的话，自己又该如何弥补东吴的致命弱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