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败家子

猎枪，可以买到，但是，并不合法，不是知根知底的人，他们是不会卖给你的，这东西一旦追查起来，搞不好不仅仅是罚款那么简单。

波罕也知道，刘恒所说的猎枪，绝对不是平常傣族老百姓用的火铳，而是正儿八经的那种双管猎枪，一打一大片，杀伤力很大，猛兽都能干掉。

卖这东西得有点胆量。

不过，事实上，拥有猎枪的人并不罕见，三分场至少有6把猎枪，只是大家心照不宣，互相都不说破。

也就是说，拥有猎枪，也没有人追查。

刘恒当然想拥有一把猎枪。

分场场部有枪，刘恒是知道的，总共有15支，全都是半自动步枪，但是，那东西能够打大象，扛出去不小心干掉了大象，判刑很重，一般都是10年。

所以场部能拿到步枪的人，也不敢扛着上山。

那年头，大象是不能打的，东南亚虎也不能打，至于鹿、麂、獐等动物就没有规定，分场经常有人猎获。

再说，那个时候，法治观念也不够强，即便是遇到一类保护动物巨蟒，支边人和知青，同样杀了集体会餐。

现在刘恒向波罕开口买枪，是很忌讳的事，所以波罕生气了。

刘恒赶紧打住，不再说买枪的事。

清点了物品，算了价，刘恒花了78元。赖青云用了4块2毛7分。

赖青云看着刘恒，心里骂了一百遍了，败家子！

一天花了78元，典型的败家子！心痛啊！

刘恒看着赖青云手里可怜的这点货物，心里滴血。

不敢马上送货，怕人看见，刘恒他们没有马上回家，挨到黄昏时候，波罕派人，趁人不注意，才把两麻袋货物送进了刘恒的家里。

恰巧，分场发电厂刚刚送电，家里被电灯照的雪亮。

农场职工用电是不要钱的，分场自己发电，每天晚上8点半到11点半送电。

看着地上琳琅满目的物品，雨晴以为刘恒偷窃了商店。

“你这是……”

“买的。”

“你哪来这么多钱？”

“买蘑菇赚的。”

“你到黑市买的？”

“正宗的商场有吗？”

刘恒笑了。

“你的。”刘恒拿着三角内裤与胸Z递给雨晴。

雨晴惊疑地看着这两件物品，这……也能穿？

这两件物品，都是后来最普通的用品，此刻的货，是从澳门走私过来的。雨晴，真的吓坏了。

但是，她喜欢。

“这是你的，这是你的。”刘恒给一对女儿分发买来的玩具，一个布娃娃，一个跳跳蛙，“一起玩，等下次爸爸到景城学习，再给你们买更多的玩具。”

“还有这些小人书，也都是你们的。”刘恒把书送到他们前面。

3岁的晓岚和1岁的晓峰抱着自己的玩具欣喜万分。平常，孩子们只能玩泥巴与石子。

“还有这个。”刘恒把牛肉罐头分给他们，“今晚，我们就吃这个！每人一个！”

刘恒像是宣布了一项重大决定，一家人都愣住了。

每人一个！

过去，过年的时候，全家人也只有一个牛肉罐头，今晚，全家人每人一个，雨晴愣了片刻，很快变得惊慌起来。

不能这样吃！

一个星期吃一个就已经够奢华了，怎么可以一顿吃4个呢？

“刘恒，你今天是怎么啦？解释一下！”

看着惊慌失措的雨晴，刘恒心里有一种快乐的难受。他没有急于解释，而是把兜里剩下的钱，全部拿出来给雨晴。

雨晴面前，一大堆的钞票。

140块5毛钱。

“收起来。”刘恒看着惊愕的雨晴，心里特别的高兴。

雨晴手里一下子多了140块5毛，心里很紧张。

兴奋当然是兴奋。但是，压力很大啊！140块5毛钱像大山一样压在心头。

刘恒开导她，“这算不得大钱，去年张桂明退职回老家，一下子给了他退职费1298元，那才是巨款。”

刘恒接触到具体的事的时候，还是能记起一些过去的事情，连1298元这个数都记起来了，可见，当年对这笔钱印象有多深。

很可能，这笔钱是他当年听过的最大的一笔款子了。

安抚了好一阵子，雨晴才把钱藏在木箱里。用毛巾包了又包，生怕小偷找到。

存在银行里，雨晴是不敢的，140元钱，典型的“尾巴”，这可不是小事。

刘恒看着妻子手足无助，心里乐了。

“开饭。”刘恒中午只吃了波罕的干巴和糯米饭，早就饿了。

“真的每人一罐牛肉？”

雨晴也动摇了，丈夫都这么的大方，一次吃掉4罐牛肉罐头，在美食的诱惑下，她勤俭节约的思想也动摇了。

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她下定了决心。

4盒牛肉罐头打开，封存多年的香气扑面而来，浓郁得似乎可以用手捧起来。

大女儿晓岚早就按捺不住，一只小手伸进来罐头内，抓一把牛肉就往嘴里塞，满满的一嘴，油都从嘴角流下来，弄得衣服上一大片污渍，雨晴眼睛里满是痛苦。

刘恒拿着调羹，给小晓峰喂了一口，小姑娘吃得可甜了。

九队的食堂不怎么样，每天都是包菜、白萝卜、芥兰头、佛手瓜等，很少有荤菜，吃3两米根本不够。

吃不饱在那个时候是司空见惯的事。

雨晴也在狼吞虎咽。

一家人，最辛苦的就是雨晴，每天除了上班还要照顾两个小孩，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大，加上布料缺乏，每人每年只有3尺5寸的布票，做一件衣服要积累几年。所以，很多时候，她还要抓紧时间，抢在场部关停发电机之前做一些缝缝补补的工作。

雨晴的牛肉罐头和两碗米饭一扫而光。

刘恒拿起自己那罐牛肉，倒进雨晴的碗里。

“这怎么行！我吃饱了。你吃，你吃！你也馋了啊。”雨晴不同意。

刘恒根本就不馋，前世，普通人生活都是大鱼大肉，天天和过年一样，现在这种牛肉罐头，根本提不起口味。

刘恒干脆一下子把牛肉罐头全部倒进雨晴的碗里，“你辛苦了，补补身体。你看，你都瘦的只有80多斤了。”

雨晴拒绝。

她们的三观是很传统的，女人不能吃男人的那份粮，男人是家里的主劳力，吃饱了，男人才有力气干活。

刘恒哪里能容她不同意？拿起调羹，直接喂进雨晴的嘴里。

雨晴吓着了。

眼睛里满满的泪水，还有满满的爱。

晓岚吃完了一罐牛肉，连米饭都没要一粒，小舌头还在舔嘴唇。晓峰早就玩去了，她吃了一半。

刘恒很满足自己今天的表现。

对！生活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快快乐乐，一家人其乐融融。

现在是物资缺乏的时代，虽然农垦农场属于国家职工，并且是从军队口划拨物质，口粮不成问题，每人每天有9两米，但是，其他的食物都很紧张，譬如食用油，每人每月只有4两，猪肉，鱼，都要凭票购买，量，非常的稀缺。

现在的流行病，不是传染病，而是营养不良。没有几个孩子能充分把自己身上的基因表达出来，腿短，个子矮，是这个时代的典型形象。和后世的姑娘和小伙子比，那简直是天壤之别。

陆恒的前世见多了，男孩子普遍1米75以上，1米8几的也很多，姑娘们，则是大长腿，丰乳肥臀。

刘恒看着自己家的两个小女孩，心里想着，还来得及，我一定要她们都是大长腿！

他放开雨晴，转身抱起晓岚。

她，刘恒的前世，晓岚最可怜，她在农场割胶，割胶是最苦的活，起早贪黑，早上4、5点就要上山。

刘恒摸了摸晓岚的头发，说：“岚，好好读书，将来，我要让你读大学！绝对不让你起早贪黑去割胶了。”

他另一只手又把才1岁的晓峰抱起，她，则是农场的小护士，职业稍微好一些。但是，她也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足，最后只有一米五几，进县医院身高就是一道坎。

摸了摸晓峰枯黄的头发，说：“爸爸做好吃的给你吃，将来，你们两个都是大长腿，都是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