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擦肩而过的毁灭
奥利弗表现得非常低调，但越是这样，他在亚森眼里就表现得越发显眼。
因为亚森在贫民窟的时候也是这样小心谨慎地去隐藏自己的。
但奥利弗毕竟年龄太小，亚森非常轻易就发现了他暴露出的三个破绽。
首先在亚森与哈利交谈的时候，是奥利弗最先过来搭话的。
这个时候他就已经引起了亚森的注意。
仔细回想起来，亚森最开始也没有在队列里看见奥利弗的身影。
也有可能是他提前上车了，但如果奥利弗也在场，亚森丝毫不会怀疑首先过来搭话的人会是他，而不是哈利。
在这之后他又擅自“代表”枪手预备役们向亚森询问过往，这与他所表现出来的忧郁形象不太符合。
最后又趁着亚森独处的时间过来搭话，这已让亚森的疑心到达了极点。
他看着眼前装作无辜的奥利弗，从他身上再次感受到了一种相近的氛围——为了达成目的而潜伏自身，甚至不择手段。
不同的是亚森还有底线，但这个内在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孩却不一定有。
不过既然奥利弗能被受缚之主选上，说明他还不算完全没有救。
亚森决定给他一个警告，同时也是出于善意的提醒。
亚森意有所指地对奥利弗笑道：“小朋友，我不知道你怀着什么样的目的，但你显然找错人了。”
“就连哈利那个傻小子也没问过我名字，车上的枪手预备役也没想过我为何会乘坐在这辆列车上。”
“因为他们害怕我、尊敬我这个正式枪手，无论我做什么都是有合理性的。”
“毕竟有个正式枪手来保护车厢上的枪手预备役也很合理，不是吗？”
“但你不一样。”
“你的好奇心格外强烈，显然没把我这个正式枪手放在眼里。”
亚森的话语就像是一枚又一枚钉子，深深地钉在了奥利弗的心脏上。
他暗地里已经汗流浃背，但眼神仍依旧沉稳，毫无惧色地看向了亚森。
“先生，我完全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如果你听不懂，那我就讲得再明白一些。”
亚森的语气严厉了些许：“让我自己一个人待着，别来烦我。”
“无论你想做些什么，先考虑清楚这边是谁的地盘。”
“不要在祂的目光下做蠢事，别自找麻烦。”
亚森的话语说得非常直白，被揭穿的奥利弗也没有出现任何惊惶的反应。
他还是假装不知：“先生，您肯定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我就不打扰您了，对不起。”
奥利弗毫不犹豫地转身就离开，肩膀恰好撞到了回来的哈利。
“奥利弗？”
瘦小的哈利被奥利弗顶撞了一下，奥利弗却没有回头道歉的意思。
哈利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奥利弗的背影，又看向了靠窗的亚森。
“奥利弗他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哈利，以后离那个家伙远一点。”
亚森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奥利弗，一边对哈利说道：“他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为什么？我觉得他为人还挺好的啊？”
“那是因为他刻意让你认为‘他挺好的’，奥利弗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是一条混入羔羊内的毒蛇，真他妈见鬼了。”
亚森有些纳闷，受缚之主是不是眼瞎了？怎么什么人都招进来当枪手？
而看到懵懂无知的哈利以后，他再次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竟是如此巨大。
“唉，也行吧。”
至少哈利的运气很好。
亚森看到哈利的脸就直叹气，这让后者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您到底在说什么？”
…………
奥利弗回到了座位上，脸色逐渐沉静下来。
他的手不自然地搭在了胳膊上，手指用力地掐住了皮肤，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宣泄他内心的不平静。
亚森的猜测并没有错，奥利弗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或者说，奥利弗不仅只是“奥利弗”。
从他觉醒枪手力量亲手枪杀祖父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完全是奥利弗了。
他的祖父——亚瑟·爱德华·韦特的记忆混入了他的脑海之中，他有些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奥利弗得到了这名“黄金黎明结社会员”数十年的学识，同时也继承了他对于未来的深刻恐惧。
——“双生弥赛亚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已然诞生”。
这意味着世界即将迎来一次毁灭，亦或者是一次重生。
奥利弗为此而感到深深的恐惧。
他用塔罗牌为自己占卜了今后的运势，得到的结果却是“逆位【高塔】”。
这不是一个好结果，但也不算是最坏的。
为了抗拒这个命运，奥利弗来到了圣枪修道院打算成为一名枪手。
世界即将迎来动荡，他只能选择投靠目前最强盛的势力，也就是受缚之神教会。
这样或许还能够挽回一丝生机，他只是想要尽可能活下来。
但奥利弗不太确定脑海中的异端知识会不会被人给看出来。
他反复回想着刚才的场景，试图揣测亚森内心的真实想法。
‘那名枪手虽然看出了我有所隐瞒，但他应该不清楚我到底在隐瞒什么。’
‘他给了我一个警告，同时也是暗示。’
‘只要我安分守己就不会有麻烦来找上我。’
‘但我也不能再使用黄金黎明结社的异教魔法，否则就会有麻烦。’
这意味着奥利弗必须封印脑海中几乎所有的魔法知识。
这是他为数不多可以改变命运的本钱，让他就这样放弃谈何容易？
思虑再三，奥利弗最终还是决定先占卜。
‘受缚之主在上，我就只占卜这一次……’
奥利弗打算给身后的枪手占卜一下运势，就当是回赠他的提醒之恩。
顺便也指望他再提点一下自己。
然而当他准备摸向塔罗牌的瞬间，一阵无比强烈的心悸感突然传来！
生死攸关的预感毫无征兆地浮现在了奥利弗的心头，来自灵知的自我预兆警告他绝不可再掏出塔罗牌。
更不能为那名枪手进行占卜！
一种极其庞大的，形而上的概念差点将奥利弗的灵知当场撑破，这还只是他无意中的一个念头所招致的后果！
侥幸捡回一命的奥利弗不禁汗雨如下，气息立即衰弱至极点。
他坐立不安地试图掩盖过去，但强烈的后怕与恐惧已经彻底占据了他的身心。
身后的那个枪手到底是什么来头！？
奥利弗不敢去想，也不敢去猜，甚至不敢再回头哪怕一刻。
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