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二次机会
属于莫里斯·勒布朗的记忆在他的脑海内不断回荡，那一发至关重要的记忆弹不仅让他得到了莫里斯的部分记忆，同时也因为通过来自人类的方式进行思考，从而重新唤醒了他的主观思维。
恶魔的性相被混入了“凡人性”，让“它”变得不再纯粹，重新找回了自我。
“啊！”
亚森怒喊着，他的利爪不断撕扯着身上的血肉，试图将这具强悍无匹的恶魔躯体从身上剥离，并将其践踏在地上化作尘土。
“我不是——该死的恶魔！”
“我是人！”
亚森强行抗拒着毁灭欲的冲动，开始拼命回忆他的过去，找回本该属于他的回忆。
“我是出生在布卢瓦的亚森·卢平！”
“我是格雷森马戏团的飞人——罗宾·汉丁顿！”
“我是……贫民窟的乞儿，亚森·卢平！”
过往的种种光景快速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让他内心那股残忍的欲望减轻了些许。
憎恶恐怖的面容开始融化，魔性逐渐被人性压制，狂躁的魔力也逐渐停止了爆沸。
魔化躯体上的秽肉开始掉落，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生着。
但亚森很清楚，这只不过是暂时的回光返照罢了。
一旦他没能抓住这个机会，受到压制的魔性必将再次将其吞噬，届时不会再有第二颗记忆弹来让他找回人类的思维了。
莫里斯依靠在圣像下的半具残骸开始自行焚烧了起来，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时不我待，他只能抓紧时间按照记忆弹中提供的“洗礼仪式”，来完成希望渺茫的自救行为。
首先是仪式地点。
幽静且神圣庄严的特殊环境……这座残破的教堂勉强算得上半个。
然后还要有不少于一整个标准规格的唱诗班来作为驻唱，在圣歌的持续时间内让高阶牧师来作为洗礼者，被洗礼者将在受缚之神圣像的注视下接受仪式。
很好，没有唱诗班，也没有牧师，唯有半个恶魔跪倒在圣像下，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在亵渎神明。
剩下的是洗礼用具。
“我必须要拥有一把圣凿，还有洗刷伤口的圣水，这样才能完成洗礼最关键的一步。”
亚森焦急地搜寻着周围，他必须找到一把拥有神圣性相的利器，还有足够清洁的液体。
“圣凿”与“圣水”这两个概念，分别对应受缚之神的“牺牲”与“救赎”的两大神性本质，通过模仿神迹来获得神秘学概念上的擢升，这本身也是仪式里的重要一环。
“圣凿”这件利器不一定要拥有非凡的力量，可以是普通的钉子、一把匕首，甚至可以是木匠雕刻用的凿子等等。
同样的，“圣水”也可以是普通的清水，甚至不一定是水，膏油这类固液混合物也能算在圣洁的液体内。
先用圣凿在身上刻下伤痕，在刻下伤痕的过程中持续用圣水清洗伤口，整个过程必须保持严谨、一丝不苟，否则整场仪式将会失败。
当然，完成洗礼仪式并非仅依靠这两件物品，真正通往神圣力量的真正奥秘——一种晦涩复杂的秘法，已经被他通过莫里斯的记忆弹所掌握。
在使用圣凿铭刻伤痕的同时，还需经由高阶牧师之手施展觉醒秘法才能真正完成圣痕，以他足以称得上是异常的储弹量，或许也能勉强尝试看看。
亚森并不确定，他被玷污过的邪恶魔力是否还能完成这项伟大的圣迹。
但他只能尽力去尝试。
亚森看向受缚之神的圣像，他望着刺入雕像掌心的石制钉子，心里突然升起了某个异端的念头。
“暂时借用一下。”
他又干起了老本行。
…………
“把火油和木柴都拿过来。”
只剩头颅的罗比不紧不慢地指挥着剩下的拜肉教众。
梅抱着罗比的头颅，她望着剩余的教众们收集火油，忙碌着准备点火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罗比，这样做真的能行吗？”
“不去依靠魔法，而是像个凡人一样去放火，这样做真能给那个恶魔带来什么麻烦吗？”
面对梅的疑问，罗比逐渐感到不耐烦，但他还是按耐住了自己的烦躁，转而耐心为这名无知的后辈解释起来。
“梅，你从普通教众晋升到血衣教众花费了多长时间？”
“大概两年左右？”
梅有些不太确定。
罗比轻蔑地发出了一声冷哼，然后才继续说道：“哼，看来你所在的地区非常安全，也没被其他施法者找过麻烦，不然也不至于连‘仪式’都没听说过。”
“在神秘学中，除了利用魔力直接施展的种种魔法以外，还存在着通过‘性相’来干涉现实的仪式。”
“那些不可谈及的伟大存在，他们本身就是神秘学上的深刻概念，而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神秘学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号，形成特殊的性相。”
“性相的诞生可能与某次重大事件有关，也有可能是直接和某个具体的概念挂钩，但只要能复现这些性相，就有可能重现出某些已然发生过的事物。”
“倘若还能够配合某些特殊的性相，甚至就连毫无法力的凡人也能独自完成不亚于魔法的奇迹，而这种尝试再现性相的行为，就是仪式。”
罗比看着眼前残破的教堂，颇有些恼怒地说道：“这座残破的教堂虽然已不存在特殊的力量，然而‘教堂’这个性相与受缚之神直接相关联，导致它在神秘学上有着极高的位格，我们甚至连半步都不可以踏入进去，否则就会被那群疯狗给察觉到。”
“我明白了，所以才要在教堂的外部扔火把，虽然这个教堂有着特殊的性相，但是它本身并没有任何防护，我们只要用一把火烧掉它，就能拔掉教廷留在这个异域的唯一眼线。”
梅恍然大悟，然而罗比却嗤笑了一声：“不仅只是如此，我们可以利用教堂这个性相，来给这头恶魔带来一些麻烦……”
“【焚毁的教堂】，这个神圣的性相代表着最后的忠贞、牺牲，以及洗涤罪恶、转变和重生。它能给这头恶魔带来极大的压制能力。”
“受缚之神教会的疯狗恐怕根本想不到，我们居然会利用他们的教堂来围困一头恶魔吧？”
满心得意的罗比望向了准备就绪的教众，下达最后的命令。
“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