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船老大的女人

清云女人并没有名字，大家都叫她“邱氏”，听说才15岁，刚从乡下嫁出来，前院长辈给安排的。

一日中午，见女人煮了满满一盆面条，甚是惊讶，那个面盆足足有自己两个手那么大。

“饿好久，这趟迟了几天回来！”女人抬头看了黎兴发一眼，喃喃地说了一句，继续大快朵颐，没有任何的羞涩。

把自己看饿了，疾步出门，想着街上的红汤羊肉，刚准备叫上一碗，想起女人那句“饿好久”，有点不忍，去隔壁茶馆讨了一杯盖碗茶，准备在这茶馆里，跟旁人一样，呆坐一天。

熙熙攘攘的人群，口若悬河的“说玩意儿”人，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不停的转。

自己是真的安全了，还是说被放弃了。

如果还有用，或者是说，自己选对了落脚的地方，会有人跟自己联络的不是吗？

这几天，已经很张扬的招摇过市。

与重庆毗邻，唯一入川口，还是相信自己选择吧。

做好一个普通人。

那盆面不断在脑海里翻滚，又跑去了隔壁酒肆找老板。

太阳还高高挂起，算着还未到晚饭时间，其实不用过多想，好多是吃不上晚饭的。

酒肆老板甚是高兴，很快就在对面院子的东厢房坝子里拼上桌子，摆上了羊肉汤。

这个汉人聚集的城里，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喜欢吃羊肉，酒肆老板说，冬至那天更是要吃，吃了暖一年。

“嫂子，你去叫一下船工老小们吧，热闹热闹！”

刚才咋咋呼呼摆桌子、酒菜的时候，邱式就站在房门口看着，没有吭声。

“哦，一屋子女人，怎么得介绍下，日后总要见面。”黎兴发解释。

“嗯！”说着，邱式害羞红着脸，去招呼各家出来。

“各位乡亲，当年我弟举家南下，我老娘正值病重，这不战乱没办法，还是来投靠，前院远亲就不叨扰，以后住这院里，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喊我就是。”

这个大概是黎兴发说话最多的一次，没有见过城外世界的人们，并不知道黎兴发的口音来自哪里。

为了不露馅，黎兴发在外尽量不说话，怕自己的广东口音被识破。

生意人都没有关系，万一，是要抓余孽的人呢！

自己也是小人物，大概也不会花心思追到这么远来抓人，这一点，还是有自知之明。

这一顿吃的特别开心，院子里的人对这个船家的远方表哥感激涕零，对面的酒肆直接把黎兴发当成了大爷。

“留着，你就照顾我每日吃食，不够跟我说。”黎兴发结账用了银元，吓坏了酒肆老板。

“不错啊！”下次清云到埠，难掩笑意。

为人彬彬有礼，吃喝玩乐俱全，唯独不逛窑子，不去赌坊，也没有在曾经想要的狮子龙灯旁晃荡。

“听我女人说，你请院里吃肉喝酒？！”

“清云兄，你女人说饿了吃了一大盆面，实在是看不下去！”

“兴发兄，老少妇孺的院子，有钱不安生，有吃就好，上次是晚了几天买米面。”

兄弟俩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