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修道就死
观内伙房是一栋两三丈高的建筑，只配有简易的厨房。
最大的是那个用木头拼凑起来的大棚，可以同时容纳上百人吃饭。
此时门前早已排满了人，阵阵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飘出，引得胡初九二人抓心挠肺，恨不得马上吃到嘴里。
山上昼夜温差大，晚间的山风吹得他们瑟瑟发抖，等进入伙房内部，这才暖和许多。
热气暖暖的伙房内，炉火正旺。
熊熊火苗把众人的寒意驱退殆尽。
炉前，四名道观刚招收的厨师正忙碌个不停，前后各站着两个人，每人手中拿着一条长长的宽面条，不停地往身后大锅里面添加着。
二人各自拿了一个空碗，赶忙上前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宽面。
碗里赤红色的汤汁上浮着淡黄色的面条，旁边点缀着几片青翠欲滴的菜叶，让人胃口大开。
“呼呼...九哥...呼呼...这也太香了！”
胖子吃得那叫一个齿颊留香，一连吃了三大碗。
胡初九也来不及感叹，抱着碗不停地往嘴里塞着面条，就算此时有人抽他俩耳光，他也不想撒手。
待二人吃饱喝足之后，便回到了贰拾柒。
胖子一进宿舍，就哼哧哼哧的爬上了干净的床褥，抚摸着滚圆的大肚子对着胡初九说道。
“修道之人也太奢靡了，今天这顿饭，老子上辈子可能都没吃过。”
胡初九没搭理他，他用桌上的火镰点起蜡烛，随后一脸惬意的拿了一卷识字经看了起来。
可没过一会儿，胖子那如同打雷一样的鼾声就慢慢响了起来，令其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胡初九见此摇了摇头，将刚点燃的蜡烛吹灭，便合上了双眼，思考着目前的处境。
只不过他赶了一天路，刚一躺下，也渐渐被疲倦的困意所笼罩，一闭上眼便瞬间进入了梦乡。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胡初九新添了一位舍友。
此人身材修长比胖子略高，脸盘清瘦，一张马脸上长着一对金鱼眼，举手投足之间带有一股书生气质。
这人名为杨柳，一问来历比他们俩也没好到哪去。
乃是一位窑妓所生，其母亲生下他之后就投井自尽了，村中的老鸨见他可怜，就将其收养了下来，因此从小也在窑子里长大。
一晃过去了十五年，窑子里的人走了一波又一波，只有他一直赖在那里不走。
最后当现任的老鸨得知，将这孩子送去道观当弟子可以获得一笔安家费，就在暗地里偷偷将他卖了，此事等捕快找上他之后他才知晓，尽管他自己不愿意，但也无可奈何，最后还是被村里捕快押着来到了这里......
杨柳与胡初九二人不同，他是个念家之人，刚来的第二天晚上，就想一个人偷偷跑下山，一走了之。
结果跑到了半山腰竟遇上了“鬼打墙”，往下怎么走最后都会回到半山腰。
无奈之下他只得放弃了这个念头。
便整日和胡初九他们俩鬼混在一起，甚至跟胖子学起了赌术。
不过其在吃了几顿食堂的伙食之后，就和胖子一样，彻底放下心中的不满了，因为相比之前的生活，道观里简直就是天堂。
各种煎炸烹炒，吃得三人上山后反而胖了几斤。
......
第二天一早，钟声响起。
今天终于迎来了掌教乾阳子第一次讲道开悟。
众弟子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来到了主殿前的青砖广场上，正向广场尽头的大殿走去。
胡初九三人便在这些弟子之中。
等他们进入大殿里面。
映入眼帘的是三尊威严的巨大道像。
左手这尊怒目圆瞪，身披铠甲长着三头六臂，每只手上拿着不同的兵器。
右手这尊背生双翅，双眼微眯手托宝塔。
而中间这尊最为正常，双目紧闭身穿紫色长袍盘膝而坐。
三人进来后并排坐好。
胡初九有样儿学样儿，双膝一盘，仿佛自己此刻就是个如假包换的道人。
但被这三座巨大雕像盯着，众人心头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偌大的殿中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在安安静静等待着掌教。
一炷香过后。
一位身穿红袍的矮小道人突然出现在了三座道像下面！
胡初九低头愣神儿的功夫，好像他就出现在了那里，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
不用猜，这老道肯定就是王德才口中所说的“大好人”，乾阳观掌教——乾阳子！
这般手段同样惊呆了众少年。
激起了一阵喧哗和骚动。
“肃静。”
乾阳子沙哑的声音突然在每一位弟子耳边响起，宛如一道惊雷！
上一秒喧闹的大殿。
下一秒立刻变得落针可闻。
威慑过后。
乾阳老道皱着眉头打量着底下这帮乌合之众。
心里边把衙门里这帮当差的几乎骂了个遍。
这些新招的弟子个个骨瘦如柴。
有几个大病初愈，摇摇欲坠的模样更是差点让乾阳子背过气去。
唯一一个还算健壮的胖子和他对视几眼竟冲着自己一个劲儿的傻乐，目光中透露着愚蠢。
乾阳老道见此轻轻叹息一声。
随后便娓娓道来今天的讲道内容。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道乃实物，却又无影无形，天地万物皆往，其各有道，实则修其真，证其果......”
也不知道这老道讲了多久，反正胡初九坐着睡醒了两次。
突然一声沉闷的钟声响起，令他一下子就清醒了，原来已经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了。
只见这时乾阳子不急不缓的端起面前的瓷碗呡了一口，随后说道。
“尔等闻道时如此昏昏欲睡，那最后恐怕就能在后山药园里好好睡上一觉了。”
众弟子听后皆是面露疑惑，不解这老道此话何意。
“呵呵，原来尔等以为在这山上可以潇洒度日？看来上山时官府的人没有明示吧，罢了罢了，老道我就多唠叨一嘴。”
说完乾阳子站起身，抖了抖衣袖接着缓缓道来。
“半年之后，观内举行登仙试炼，尔等通过之后方可升为正式道士，如若本事不济，呵呵，那么就留下成为我这乾阳观内药园的养料罢。”
“嘿嘿，不过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为人一向宽宏大量，可以给尔等每人两次机会，所以尔等还有一年的时间可以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