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鬼迷心窍的青春
下课后。
方周发现前桌俩小孩闹了别扭。
李雪儿摊开一个本子，上面是一张照片。
她气呼呼看着郭小川，手指点着照片，说这就是她跟谢霆峰的合照。
“我暑假时去香江见到他了，我才没骗人！”
郭小川则目瞪狗呆，说照片里的谢霆峰一看就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
“才不是，”李雪儿哼道：“就不是，就是我和他见面时拍的。”
郭小川咽了口唾沫，使劲揉揉眼睛，重新看了看那张“照片”。
“谢霆峰是黑白的呢…”
李雪儿泪眼汪汪。
郭小川服软了：“雪儿，我大姐在香江，她已经给我买了谢霆锋的签名照，过几天就能邮到。
“我送你当生日礼物呗，你就别天天盯着这PS的照片看了，行么？”
“什么PS，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自己有照片，干嘛要你的！”
李雪儿紧紧抿着嘴，哼了一声，跺跺脚就跑了。
郭小川一副吃屎的表情，回头看到努力憋笑的方周，又吃一口。
雨停了，课间操正常。
方周跟郭小川去了旱厕后面的吸烟角。
郭小川掏出一盒骆驼，22一包，对学生来说很贵。
方周记得自己书包里也有烟，是包三块的丹尼。
“抽这个，冲。周末去给我老舅扫墓时顺下的。”
“……”
方周没接。
旁边几个刚走过来的小子都无所谓的分走了。
烟怕轮圈，六七个人就散出小半包。
郭小川点上，看看方周：“忌讳？”
方周摇头，剥开大大泡泡糖嚼着：“准备戒了。”
郭小川摆明不信。
方周也不解释。
闲扯几句，他冷不丁问郭小川认不认识分校的一个女生。
“谁？”
“马晓宁。”
方周记得应该是叫这名字，但看郭小川哑然，他也有些拿不准了。
郭小川想了半天，恍然道：“分校十三班那个长跑的体育生？”
“对。”
郭小川摇头说不熟。
“只听说过，没见过。分校那边有不少学生说她是校花。
“和魏微星一样，都挺招风。你想追她？”
魏微星这个熟悉的名字方周听到了，但没太在乎。
前世的逆旅人生已经证明，他和对方不过互为匆匆过客。
既然重生，就没必要重蹈覆辙。
方周还没说话，旁边另一个抽烟的男生就对他笑道：
“方周你试试真行，我听说大魔王最近和马晓宁走的近，你正好灭灭他的威风。”
方周淡淡一乐，“我寻思你们谁熟悉的话，给递个话，我找她有事。”
众皆摇头。
郭小川说他们这圈人成绩都很稳定，学校又很少有转校生。
高一到现在，主校和分校人员流动很少，尤其大榜首尾两拨人，基本没动过。
郭小川说：“认识是真不认识。
“但你要有想法，就去分校堵着试试呗，你不总去那边打仗么？”
方周笑道：“再不打架了。”
甭说打架，其实说话聊天他都觉得无法融入这些人。
二十年的阅历差距，使他很难平视这些孩子。
可完全在学校做“自己”，又太无趣太鹤立鸡群了。
重来一遍，游戏人间，不装成鸡混进去，岂不浪费这大好时光？
郭小川突然一拍大腿，说自己才想起来马晓宁是校队的。
“体育特长生每周二四五放学后和周六白天都要在咱主校操场训练，你忘了？”
方周眼睛一亮。
对啊！训练，不然哪来的上周五那个事儿？
今天周一…明天，明天就去攻略马晓宁那个悲催的小丫头。
他自己想自己的事儿，别人又开始散聊。
“你们三班新来个特漂亮的班主任？”
“光听说像仙女一样了，一会儿课间操看看。”
“有分校魏微星好看？”
六个男生一包烟，一提女生乐半天。
郭小川不停帮秦音拉野生粉。
方周只听着不搭话，笑的像老爷爷一样慈祥。
听着一群鬼迷心窍的“纯爷们”讨论姑娘，可真有乐。
青春里的“春”字，明晃晃在他眼前发亮。
大喇叭又响了。
肥猪任扯着大嗓门嗷嗷叫：
“厕所旁边是烧香拜佛还是烤羊肉串呢？抽烟的赶紧给我来教导处报道！”
方周见几个小孩四散逃窜，心中好笑。
他晃晃脑袋，插着兜，坦坦荡荡走上略微泥泞的土操场。
“那傻大个儿，方周？好啊你，算你自首，给我站那别动！”
“？”
……
见方周嚼着泡泡糖，教导主任更坚信他在欲盖弥彰。
于是，采用了下一步检验方式：闻手指。
端着手被一肥腻大叔拱着鼻子嗅来嗅去，方周觉得这场面过于变态。
刚才抠一下屁股就好了。
“真没抽？”
“真没。主任，厕所有它真正的用途，我知道的。”
肥猪任将信将疑：“给我小心点！”
说完就顶着一坨纱布走了。
被大喇叭点名、被围观，以前的方周应该很习以为常。
但眼下，他觉得很别扭，有点臊的慌。
课间操开始。
高三有不做操的特权。
但高一高二就有十六个班在主校。
操场上很快站齐了千八百个人。
一臂间隔、有序排列。
蓝天白云下是一件件律动着的蓝白校服。
“现在开始做第八套广播体操，原地踏步，走！”
除了踏步以外，其余动作方周全忘了。
胡乱跟着前面同学甩手踢腿，却总慢半拍。
做操的时候，各班老师会站在队伍后跟着蹦跶。
秦音这时却走到方周身边，小声说：
“广播我听到了，你不许抽烟了，不然揍你！”
方周正在做扩胸运动，听见声音才发现她来了。
“你说行就行。”他笑着答应。
秦音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方周目光跟过去，见到同样回头的还有无数人。
操场上，左近的大小伙子都在偷瞄秦音的身影，全没心思做操了。
没几分钟，上千人的队形乱了起来。
这就是秦音来到这所学校后第一次的公开亮相。
结果显而易见，十分轰动。
……
第三节下课后，方周把从李雪儿那里借来的三本杂志还了回去。
然后跟郭小川说自己想去校外一趟，最后这节课迟到一会，会不会有事？
郭小川说：“不被肥猪任看到就行，没别人注意你。”
话没毛病，可方周听着就是感觉别扭。
一旁，正在发课后卷子的矮个子班长看了方周一眼，低下头快步走远。
方周留意到了，心里很奇怪，“这个同学为什么格外怕我的样子？”
郭小川翻翻白眼：“期中考试班长数学满分，批评了你的6分，你踹了他6脚，忘了？”
方周尴尬笑笑，在心里告诫自己，得改，校园霸凌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