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共取张家
寨卒们将陶缸一顶顶抬了上来,周仓单手接过酒缸就为陈盛添满,自己先饮了一大碗,众人见他如此豪爽,当即都畅怀大饮。
冷风从营帐大门吹了进来,混杂在一起的酒气微微飘散。
周仓举起陶碗里的酒,就着一片羊肉,咽入喉咙,啧啊一声说道:“喝酒岂能不开怀?陈君不妨说说与那张家的恩怨?”
陈盛此时的脸色已有些许酡红,一旁的祝奥却是数杯过后神色不变,他拉着陈盛的手,摇晃着脑袋抢先说道:“周兄可知那张家为祸乡里,黔首百姓无不深恶痛绝?”
侧面的裴元绍接话道:“张家名声略有所闻,祝兄快快道来!”
祝奥先是饮一口酒,娓娓说道:“那张家欺压黔首,巧取豪夺!恶意夺人田地,不惜设计谋取他人家产,更苛待自家佃农,待之如牛马!乡里但凡有姿色颇佳的妇人,便要被那张林霸占为婢!”
“呼呼!”祝奥呼了呼酒气,脸色也不禁泛起红晕。
“前几日更是逼死陈君手下亭卒刘虎之妻!如今更想设计杀害陈君!但有不如张林之意者,便要被狠狠整治一番!”祝奥剑眉紧凝,两撇胡子倒竖而起。
“狗豪强!”周仓气得将手中陶碗砸在地上,“叫某家抓住得狠狠地剥他皮!”
“竟有如此恶行!”裴元绍亦是气愤填膺。
“自从陈君上任亭长,接济乡里帮扶弱小,整顿治安惩戒不法,韦乡民生焕然一新!若有不信者但请询问任何人,哪个不说陈君是他们再生父母?!”
祝奥站了起来,振臂高声道:“张林有多恶,陈君便有多义!”
好在陈盛脸色已经泛红,不然被祝奥这般吹捧,即使他脸厚也得被烫个五分红。
他自认为自己没有祝奥说的那般高大上,一切种种皆是为了聚众自保,但论迹不论心,陈盛的行为确确实实帮助了很多黔首百姓。
或许是黔首们久被欺压,才突显陈盛的点点恩惠如此高大。
且祝奥这般贬骂张林,也足以表明自己的心迹,这是彻彻底底地站在陈盛这一边。
“说的好!”周仓同样站了起来,激动道:“我周仓平生最佩服的便是敢为弱小出头者!陈君高义!祝兄和江兄等亦乃仗义之士!今日结交不甚荣幸!当共饮此杯!”
哗啦啦,十几人接二连三的站了起来,皆都仰头饮尽手中酒。
情之所起,唯酒解意。
“不瞒陈君,别看我们卧牛山易守难攻,尚可为安身之所。”周仓转而忧愁道,“但太行黑山贼近在迟尺,我等岂能久安苟活?”
“此话怎解?”陈盛追问道,隐约间想到一种可能性。
裴元绍摇了摇头叹道:“黑山贼人多势众,几十万人卷啸山林,每逢冬春便劫掠向东南,卧牛山乃是他们必经之路,那余部的首领白绕、眭固等人曾邀我们入伙,若不答应便要被收剿!”
“虽然都是聚啸山林,可我等贩马为生,岂能同他们四处劫掠?”周仓不屑道。
“裴兄周兄,深明大义,盛佩服不已。”陈盛举起陶碗敬了一杯。
随后问道:“若凭借地势未必不能把守?可是贩马需要途径他们的地盘?”
陈盛所言一针见血,周仓与裴元绍相视一眼,叹服道:“陈君见识匪浅!卧牛山自然可以守得住,但我们南北贩马皆是走他们的地盘,如此一来便被断了生计。”
一旁的祝奥和江苞若有所思,静静地聆听着。
陈盛深呼胸中酒气,缓缓地将身子靠近,霎时眼神变得凌厉果决,言辞凿凿地说道:“我有一计可令卧牛山长居久安!”
即使酒桌吵杂,陈盛之语仍清晰可闻,周仓和裴元绍顿时酒醒,附身倾听。
“共取张家坞堡!裴兄周兄取之财,我取之粮食!你我之间互通钱粮,便可久安!”
案几周围顿时安静下来,裴元绍和周仓面面相窥,瞪大双眼。
迟疑片刻,裴元绍当即站了起来,让那些无关人等全都退出营寨,并叫人隔着十步把守。
“陈君......”周仓惊讶问道,“此话怎解?”
陈盛扫视座位下的众人,祝奥、江苞、江旺、祝翼,以及亲信十余人。
朗声开口道:“黑山贼这个冬春定会劫掠我们东郡白马,取张家坞堡既可聚众自保,也能引兵辐照韦乡各处,必不能让黑山贼肆意妄为。”
“若取张家坞堡定可以使韦乡不受贼祸!救民无算!”祝奥深表赞同。
“陈君为民保境,我等但为陈君驱使!”江苞拜服道。
“我等但为陈君驱使!”江旺祝翼等人也异口同声道。
随后,陈盛转头看向裴元绍和周仓,不紧不慢说道:“裴兄周兄可知张家钱粮数目?家有巨亿粮食万石!你我之敌皆是黑山,取了张家之产,你们有钱有粮自然可以守住山寨!”
“我周仓愿为陈君效犬马之劳!”周仓本就豪爽,又钦佩陈盛已久,此时喝了几口大酒便想到什么说什么,迫不及待的表态道。
而后转头看向裴元绍,劝谏道:“裴兄,我们定然不能加入黑山贼,若按陈君所言,得张家钱粮才可保全山寨呀!”
卧牛山是裴元绍先聚集在此处,而后周仓来投,怎么做决定还是裴元绍说了算。
裴元绍犹豫不决,前脚刚想不能当张家的枪,后脚陈盛又把他们当枪使,虽然他也佩服陈盛为人,可事关寨中大事,他不得不理性思考。
陈盛猜到裴元绍的顾虑,他自己何尝没有顾虑?说到底他也才认识周仓和裴元绍一天,就这般草率定下这种大事,任谁都有些拿捏不准的感觉。
但合作关系讲究的就是共同利益,甭管认识多久的好友,只要利益出现冲突,分道扬镳也是分分钟的事,但只要保持利益一致,那些刚认识的人也能一拍即合!
“裴兄何不先听听怎么取张家?”陈盛循序善诱道。
“陈君请说。”裴元绍想了会便明白此事确实对双方都有益,只不过是慎重而不能轻口答应。
陈盛将手指伸进陶碗沾了沾酒水,随后在案几上画出一个正方形图案,看向众人说道:“这便是张家坞堡,占地近百亩。”
又在方形上下点了两个点。
“这是坞堡的北大门和南大门,南门面朝韦津渡口乃正门,平时也是最多人把守的门,北门面向韦乡各亭里,因为有乡里作为北门屏障,所以此处守卫最少。”
陈盛顿了顿看向祝奥和江苞问道:“张家府中还有可用之人?”
江苞立时会意,回道:“有可用之人,即使张林认为我和祝兄已死,也不会那么快彻底清除掉我们的人,且我常在北门守卫,此处是易攻之地!”
祝奥说道:“南留亭亭部就在张家北边五里地,片刻便能赶到!”
陈盛满意地看着二人,祝奥通晓文章知兵法,江苞心思伶俐,二人很快便领悟陈盛的意思,不愧是他的左膀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