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契约

文森特街18号，夜色吞没了房间内的一切事物。

那扇10公分的桦木门后面，瑞克·法隆大口喘着粗气。在他的身后，门的另一侧——格格巫已经伸出了手。

门把手在晃动，几乎要被拧下来。

这位年轻的巫师瞪着眼睛，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看向楼上的卧室。

我要逃到那里去，要快！瑞克拔腿就跑，登上楼梯，一把抓住房门，最后看了客厅一眼，猛地把门关上。

瑞克扯下传送石。

果然如他所料，敲门声不见了，外面是麦德逊太太的楼梯，客厅在这条通道下面。那头传来开门声。

瑞克屏息听了一会儿，脚步声轻盈，哼着曼斯三世宫廷舞曲，是麦德逊太太，她喝完茶回来了。

我还活着。他在楼梯上坐了下来，双手止不住地打颤，心里重复回忆那句“取你心脏”的话。

换着任何人，一个8级巫师要取你的心脏，脚下都会发软。

“瑞克！”麦德逊太太的声音出现在楼梯下面。

瑞克抬起头，向她问好，缓缓站起来。

在气压升高的马路上，外面已经下起了雨。麦德逊太太惊呼一声，要去收衣服，瑞克暂时获得平静。

昏暗的房间里，那本笔记在风中翻了页，那张格格巫的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页页巫术文稿。

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瑞克的脑海：他和格格巫签订了某种契约。

格格巫要通过那道门，简直易如反掌。但是他敲了门，这是作为客人的礼貌。他想成为瑞克的客人。

瑞克知道巫师之间喜欢玩契约的把戏，像一个游戏规则。比如，格格巫得不到瑞克的邀请，就不符合契约。

可是契约是什么呢？瑞克捂住头想。他完全想不出在什么情况下和格格巫签订了某种契约。

也许答案在那本笔记里！

瑞克走进房间，深吸一口气，拿起笔记前后翻了一遍。他没看到可疑的地方，笔记通篇都是巫师手稿。

他翻到笔记的第一页……那里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

瑞克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他为什么要签名！

该死！

拿到笔记后，瑞克本能地想写上自己的名字。这是很不好的习惯。在魔法世界，随便签名会很致命。

可契约的内容是什么呢？他完全无从得知。

扉页是一张白纸，是独立留出来的空白，上面没有何文字。瑞克启用“阅读”，也没法看见内容。

格格巫一定用八级巫术隐藏了内容，岂是一级巫师能破解的。

大约半小时后，瑞克接受了这个命运。

他的嘴唇咬得发白，手脚因为害怕而又冰又凉。

对抗一个八级巫师的结果，不用想都知道。那么瑞克只能选择躲避，在搞清楚契约内容前，尽可能躲着格格巫。

就这么办！

瑞克发现了一线生机，内心激动起来，浑身都有了干劲，体内的热血开始往上涌，不断给大脑供能。

他得想出一个办法来牵制格格巫，一定要拖住他。

想要我的心脏，没门。我的心脏可不是祭品，不是为你这只丑陋的老巫师准备的，又丑又老的巫师。

骂完格格巫，瑞克心里好受多了。

他抓起那本笔记，想要扔进垃圾桶。转念一想，还不是时候。格格巫一定很想拿回笔记，现在丢掉反而成全他。

他翻开第一页，用手指摩擦自己的名字，想要把名字抹掉。

这显然不可能行得通，他仿佛听到了格格巫的嘲笑。

瑞克倒在床上，双手捂住脸。

麦德逊太太准备好了晚餐，在楼下呼喊瑞克的名字，他才从床上起来。自从得知契约的事，他变得很消极。

胃口也不好，只喝了几口汤。麦德逊太太以为他生病了，立刻要他上楼休息去，还自作主张让他请假。

麦德逊太太对只工作没有假期感到非常恼怒。

“我在辛德瑞拉堡的时候，仆人每个月能休息两天！”她这样说。

送瑞克上楼时，她还在喋喋不休。然而，她不知道瑞克已经被放了园艺假，有数不完的时间休息。

瑞克倒在床上，回想今天的事情。

屋外小雨淅淅沥沥，暴雨只下了一阵，现在雨势渐小。

有马车在雨中穿过，溅起水花洒落在窗户下。几只马也从马路跑过，扬起蹄子，显得很欢快。

然后是一个人的脚步声，夹杂着咒骂声，还有鞭子的声音。看来是那辆马车的主人，他的马跑了。

瑞克脑袋动了一下，想听得更清楚些。

车夫和马都跑远了，这时几个乘客才走到路上观望。

“我们就在这等吗？”

“看看能不能借到一匹马吧。”

屋外又没动静了，不知过了多久，瑞克被一道闪电惊醒，然后是一声闷雷。

他从床上爬起来，看了一眼窗外，拉上窗帘。

“格格巫什么时候会发现这里？”瑞克自言自语，心里忐忑不安，“我得加紧准备，要布置防护结界才行。”

第二天早上，瑞克醒来后，第一件就是确认门外是否站着人。

他看了一眼窗户外，马路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别说人了，连只猫都看不见。他下了楼。门厅外面是另一条街。

街上偶尔有住户出门，一位牵着柯基的女士从门前走过。

瑞克并不认识。

好在那位女士没注意到这边。如果她回头，就会看到一个张挤在玻璃上的脸，看起来就像偷窥狂。

瑞克打开门，走到台阶上。

“早上好。”一个老妇的声音说道，吓了瑞克一跳。

“有何贵干。”

“我想进去里面等可以吗？麦德逊太太好像不在家。”老妇说。

“不行。”瑞克警惕起来，心里突突乱跳。

“为什么。我找麦德逊太太，这是她的家。”老妇责怪起来。

“不行就是不行，别费心思了。”瑞克果然拒绝，他不得不小心行事。

他走到邮箱边上，开始翻找里面的信。趁着这个时候躲开这个老妇，心里在想着对应的办法。

“现在的年轻人这么不懂礼貌吗？”老妇颤巍巍地离开，走到马路对面去了，她在敲对面的门。

也许是我想多了，格格巫不会这么快找到这儿！瑞克找到了一封信，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

谁会给我写信啊？他希望是拉克丝小姐、克拉拉小姐、德赫亚，甚至是海因斯，只要不是格格巫。

瑞克返回房间，想找拆信刀把信拆开，找了半天没找到，心想多此一举了，于是用手指撕开。

信的落款是拉克丝，瑞克悬着的心放下了。

内容如下：

法隆先生，我很抱歉昨天的事，连累你放了园艺假。我再次表达歉意。我向你保证，过几天一定让你回来。

请不要责怪我。

另外：我想请你帮我翻译那篇“巨龙文字”。——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