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惊为天人
“你写的……真的？”陈一非皱紧眉头，忍不住露出了怀疑的神色，他低头看看剧本，又抬头看看陆心安，真是怎么看怎么不信。
他一个还没出校园的小年轻，能写出这样深刻的故事？
“对，您先看吧，看完以后，有疑问再问我。”
面对陈一非的质疑，陆心安神色如常，自信地直视着对方的双眼。
他可是《无间道》的死忠粉，小时候把电影翻来覆去地看了许多遍，每个细节，每个角色，都快盘包浆了。
长大后，要是在网上看到UP主写的《无间道》影评、分析和解读，他也会忍不住点进去，温故而知新。
但热爱也难抵岁月漫长，等到他穿越而来，成为了演员，想要把神作逆推成剧本时，才发现，自己的记忆已经模糊了。
好在来见陈一非之前，他又看了遍剧本，唤醒了沉睡的记忆，因此现在的他，单论对剧本的熟悉和理解，有信心不会输给任何人。
面对陆心安这样坦然的态度，陈一非也不好再质问，只要版权在他手里，他说是那就是吧。
陈一非继续往下看，这回，脸上的神色却渐渐凝重，眉头也皱得死紧，平时他还会注意表情管理，减少皱纹加深，今天却彻底忘了这码子事，法令纹深的都快夹死苍蝇了。
看他这副模样，显然是认真起来了，陆心安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心中忐忑不安。
他对剧本当然有信心，但他不知道陈一非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电影，如果是合家欢爽片，或者正能量励志片，那就彻底没戏了。
看到黄Sir去世这一段，陈一非惊讶地张开嘴，想要出声问问陆心安，却半晌没有说出口，最后只抿紧唇，继续看下去。
等看到刘建明出手杀了韩琛时，那简洁而锋利的过程描写，让陈一非忍不住攥紧拳头，兴奋地喉头滚动，加快了阅读的速度。
“哈……妙啊，居然在这里把伏笔用上了。好好好，他终于暴露了，这是要决战了吗？”
黑白卧底终于正面对上，陈一非激动地连连猛拍大腿，脑子里已经开始构思这场世纪对决要怎么打，打到什么程度了。
一定要拳拳到肉，拼命争夺手枪，打得主角满脸是血，最后将反派制服，是不是还得来个坠楼被救，又被偷袭的反转？这样还能体现二人的惺惺相惜，命运弄人。
可当他继续看下去，才发现剧情再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忍不住低声念起了台词：
“你们卧底真有意思，老是在天台见面。”
“我不像你，我见得光。”
“给我个机会。”
“怎么给你机会?”
“我以前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一个好人。”
“好啊，跟法官说啊。看他让不让你做好人。”
“那就是要我死啊。”
“对不起，我是警察。”
“谁知道？”
念完“谁知道”这三个字后，陈一非突然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他第一次感受到，文戏居然可以比动作戏还要暴力。
这二人的对话，简直是刀刀见血，每一句都直戳向对方的痛处。
刘建明想做好人而不得，一直被过去的罪恶所笼罩，时刻活在失去一切的恐惧中。
陈永仁一直坚持正义，却无人知晓，一边担惊受怕，一边背负骂名。
在天台的第一次坦诚相见，二人都毫不留情地互戳痛点，以示敬意，明明是云淡风轻的对话，却让陈一非都感到了其中的痛苦。
两位主角，真的都是生活在地狱啊。
想到片名，陈一非突然反应过来，无间地狱……无间道。原来，是这个意思！
领悟到这一点后，陈一非心中升起了对结局的强烈好奇，到底要是什么样的结局，才能配得上这样深刻的内核呢？
他继续低头，全神贯注地阅读下去，手不自觉地攥紧裤子，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直到那声关键的枪声响起，陈永仁死不瞑目。
陈一非才慢慢呼出了自己憋在胸口的气，整个人放松下来，猜到了结局。
果然如他所料，刘建明彻底下坠，抛弃了所有良知和约束，坠入了无间地狱。
看完最后那场意味深长的葬礼，陈一非慢慢合上剧本，疲惫地闭上眼睛，往后靠在椅背上，抬手揉搓着僵硬的眉心。
沉默半晌，他才苦笑着看向陆心安：
“该说你是城府极深好呢，还是说你天真单纯好呢。”
“嗯？怎么？”
闻言，陆心安诧异地抬起头，不明白话题怎么扯到了这里。
得，原来是个清澈愚蠢的大学生。
陈一非无奈地摇了摇头，举起手里的剧本，正色看向陆心安：
“以后不要傻乎乎地拿着完整剧本给人看了，万一人家抄袭你的创意，骗你剧本怎么办！”
“先给买家看一部分，等签了合同，拿了定金，再给大纲。”
“这个圈子里没下限的人多了去了，别指望他们会懂什么叫尊重原创！”
听出了陈一非暴躁语气里的关爱有加，陆心安没有辩解，只笑着挠了挠头：
“可您是个正直的人啊，我相信您不会做这种事的。”
“唉……你小子，还装纯！分明是把我架在火上烤！这样子我还怎么砍价，说吧，你这剧本准备卖多少钱？”
被他这样一说，陈一非是又开心又无奈，只能狠狠地拍了陆心安肩头一下，下巴朝着他抬了抬，故作轻松地问道。
但他的心其实已经悬了起来，这个项目，他没指望能拉来多少投资，毕竟他不想用那些资本青睐的流量明星。
因此他必须把控好预算，不能花太多钱买剧本。可让他错过这个难得一见的好剧本，他又实在是做不到。
所以只能盼着，陆心安别仗着他喜欢这个剧本，就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了。
“嗯……这个数就行。”
陆心安慢慢伸出了三个手指。
“三百万？你这家伙，是不是会读心啊……行吧，我也不墨迹，这么好的剧本，砍价是对它的侮辱。”
见数字刚好在他的预算之内，陈一非松了口气，果断拍板，当即就拿起手机，要联系自己的兄弟来签合同。
吓得陆心安连连摇头，笑着说：
“不不不，不是300万，30万就够了。”
陈一非的手悬停在拨打电话的按钮上，惊讶地看向陆心安，迟疑道：
“你……这是要干什么，难道你这剧本来路不正？有隐患？”
除此以外，他实在是想不通，谁做生意的时候会故意把价格报低啊，这不是缺心眼吗？
“嘿嘿，您的报价是300万吧，那我能不能把剩下的270万算作投资？要是不够最低投资比例，300万全投进去也行。”
对上陈一非惊疑不定的视线，陆心安嘿嘿一笑，终于露出了他的狐狸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