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今天是国师弟子嘿
李双元给几人端了凳子，奉了茶水，站在一边。
闲杂人等已经屏退，事件中心的二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先开这个口，一时间气氛又有点沉默。
“李双元？”宋巍滴溜着眼，探出脖子去看他的脸，“干嘛，你热啊？脸这么红。”
国师老登也很八卦的把脖子伸的老长，阿岁跟在后面如出一辙，几个人都盯着老太监的脸瞧。
李双元：“老奴…额。”
“李公公，”宋决心想李公公可能是生气了，但他宁愿把脸憋得红红的也不愿意出口指责自己，简直是大好人典范，自己得先一步道歉才是。
探着的三个脑袋又转向说话的少年。
“真的对不住。”宋决对李双元拱手，行了个君子礼，他向众人解释，“当时杂人实在太多，很多话都无法向父皇表明。”
少年转向宋巍，跪下：“父皇明鉴，儿臣如今并未有结亲的打算。当时大殿上人口众多，您金口玉言已然指了中书，天家威仪不容冒犯，儿臣才出此下策。”
“昨日之事儿臣并非有意伤到父皇，但父皇却真切因儿臣而伤，后果之严重，儿臣向父皇请罪，儿臣认罪！”
“……”宋巍回头看国师，眼里有些什么别的意思，对国师挤眉弄眼的。
国师偷偷比了个大拇指。
好严谨的加密通话。
阿岁吐了口瓜子皮。
“行，算你小子有主见。”宋巍转过头重新面向傻崽，接受了这个理由，“朕受伤倒没什么，在朝臣面前丢脸嘛……皇后昨日已为你求过情了，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朕也不追究了。一会去皇后那里陪她用个饭吧，皇后很喜欢你。”
皇后确实喜欢傻崽，容易脸红的少年郎逗起来十分可爱。所以宋巍不在的时候她总会叫玉夫人母子二人来宫中用饭，此事传到民间，有人将此事编成了戏，来称赞皇后的贤德。
宋决刚想磕头谢恩，偶然抬头看到了他老爹的脸。
那是一张多么曲折坎坷的脸。
脸上表情三分嫉妒三分疯狂三分咬牙切齿，最后一分给他本身原厂自带的老皱纹。这话说出来听着没什么，结合他表情就感觉到了其主浓浓的恶意，仿佛如果听到台下之人答应，就立马冲下去把他吃掉一样。
答应的话刚准备出口却被硬生生的扭了回去：“儿臣遵……遵的不太爱吃晚饭，这两天减肥，减肥。”
他后怕的松了口气，好险，好险。
“减肥？……嘶！”宋巍脸色顿时转晴，往后一倒，动作又扯到了大腿，他一边呲牙一边阴险的笑，“减肥好，减肥好啊。”
“行了，起来吧，朕这里过了，你去问问李双元吧！”宋巍抓了把瓜子，国师回头也给阿岁添了一把。
几人的目光又重新落到老太监身上。
李双元刚默默的给几人添了瓜子，上了茶水，端着托盘站在一边。见众人这么看着自己，他抿着嘴唇看向宋决。
“老奴，老奴……”
他欲言又止。
“真的抱歉李公公。”宋决又行了个礼，表情很诚恳，“您如果对我有气的话，我可以将我所拥有的所……”
“老奴愿意！！！！！”
老太监不知怎么的突然不管不顾了，他的分贝飚的极高，看起来害羞极了，眯着眼睛双手握拳在胸前不住的摇晃，面颊更加红润，缩着脖子把最后一个字的音拖得老长，导致整个大殿都是他的声音。
尖锐的声音雌雄莫辨，以致在外洒扫的人们纷纷疑惑不解：怎么鸡又叫了？
“……”
养心殿在场另外四个人有点呆了。
不是，人至少，总之，不应该……
啊？
“你，你愿意什么？”宋巍下嘴唇还粘着个瓜子皮，他被眼前这个老太监娘花了眼，前面对宋决的嫉妒全被抛到脑后，他抬手掸掉了嘴上的东西，又重复了一遍，“你什么愿意？”
国师下嘴咬上嘴，为了不笑出声音身体不住的在颤抖。仿佛是料到了这件事会发生一样，这老登抖得身上的道袍都起水波纹了，愣是整的一点声儿也没有。
李双元四个字扭了半分钟，然后用含羞带怯的眼神去看宋决。
“七皇子殿下英俊神武，秀外慧中，算是世上一等一的好儿郎。老奴从前只有偷偷仰望的份，但既然都发生了这种事…老奴往前一步也不是不可以！”
宋巍和宋决两个人都裂了。
你居然是给子啊大哥。
“那你天天和我在一起…”宋巍害怕的捂住胸口，倒抽一口冷气。
“那倒不是陛下，”李双元片刻冷漠了会，他公事公办的样子对宋巍举了下手，“老奴也是有审美的。”
“哦，那就好……”宋巍放下胸前的手，然后反应过来，“欸不是…？”
崆峒山距离很远，我在这头，老太监在那头。
李双元又换上了少女般的娇羞表情，双手握住摆在跨前，一只脚踮起，用脚尖在地面摩擦，一张满是沟壑的脸有说不出的情感：“当时殿上那么多人，殿下身边那么多的官员，为什么就偏偏选中了陛下身边的我？明明离得那么远…七皇子殿下身份尊贵，为人骄矜点老奴理解，所以老奴如今也可主动点……”
“停，”宋决终于忍不住了，“停一下。”
少年被吓的额角青筋暴起，估计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细看他才发现少年眼角凝有泪水，看来是被雷的眼睛都不适了。
国师的动作已经变成一只手捏成拳头塞进嘴里，好让自己死死咬住以免露出声音，他低着头，另一只手拽着阿岁裤子，抖得如同站上了减肥机。
阿岁一只手提着裤子，麻木的站在所有人之后。
只听宋决颤抖着声音说：“李公公，你应该是误会了什么……”
李双元：“没误会，没误会。”
“误会了，误会了。”
“没误会，没误会。”
“我说误会就是误会了！”少年一滴眼泪砸了下来，右眼眯住，眼睫不住的颤抖，“您多想了，真的。”
这是母妃从未教授过的事件。
从小到大，母妃教过他许多为人处世的例子，其中就包括对奴婢的。母妃常说做人没有天生的三六九等，都是爹娘养的。对待他们，不必恭敬，也不必怜悯，如常人一般即可。在宫里行走，捧高踩低很是常见，虽不用刻意去学，但是也要懂这样的人情世故。见不到父皇时，常去大太监李双元那里刷刷存在感也是有助益的。
母妃也说过还有关于情感这方面的。喜欢不是一件羞耻的事情，虽然自己年纪还小，心智不算特别成熟，但是母妃常说少年青涩的情感最为珍贵，认定了就不要放手，朝三暮四是大忌。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
母妃您说的公式都套不上啊！
宋决站在原地，感觉要碎了。
“父皇…”少年忽然有点委屈，他转身看向宋巍，一只眼睛已经完全睁不开了。
宋巍也在频频揉眼睛，他看着台下可怜儿子肿起的一支眼，向外呼喊：“传太医！！”
到底是因为什么，导致养心殿内父子二人同时患上针眼呢？
从今以后，紫禁城内又多了个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