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手语
当赵万林说不回去时，田美娥的反应先是很强烈，毕竟长这么大，自己都还从没在外面过过夜，更别说在这荒郊野外了。
不过看着赵万林修的木屋很结实，而且赵万林也不想回去，自己便也无所谓了，反正肚子填饱，还有个庇护所就无所谓回不回去。
借着明亮的火光，田美娥翻出那张毛老鼠皮用手抚摸着，一边暗示似的道：“这张皮够给咱一家四口，每人做一双筒袖了，冬天戴着手肯定暖和。”
说着，扭头看了看赵万林，赵万林微微一笑还是正式地回答了她。
“你想做就做吧，反正这张皮拿去卖也卖不了几个钱。”
自己的老婆就是这样的人，深受老一辈人思想的桎梏，啥事都要先征求男人的同意。
不过赵万林还挺高兴的，就跟绑了去娶三妻四妾一样。
田美娥闲了，便坐在凳子上清理毛皮上的脂肪残渣，清理完了，又掏出一把印着“张小泉”三个字的小剪刀，它是折叠式的，绑在钥匙扣上。
只见她轻轻将两个小把手棚开，让大拇指和中指各自穿过铁环，然后熟练地朝着毛皮的折痕处剪了下去。
毛皮很快就被她分成了四份。
然后她摸出针线板，抽出针，穿好线，然后就一针一针地缝起来，遇到针穿不过的地方，她就找出顶针戴在中指上顶，针头老了，她就在头皮上倒犁两下，针头蹭到头皮上的油脂就又“尖”了，然后她继续缝......
做筒袖不需要任何修饰，只要将毛皮弄成一个笔筒状就行了，因此缝的也快。
漫漫长夜才刚开始，她还舍不得立马就缝完，悠悠的，缝一阵子，顺便瞅瞅两个儿子碗里的情况。
俩小家伙也吃的悠悠的，就跟吃最后一牙西瓜一样，格外珍惜，一块骨头要啃半天。
小蒜已经洗完切好了。
赵万林将蒜沫刮到小碗里，撒上些盐和醋，调和香了，便走到冒着鲜香味的瓦罐前，揭开盖子，凑鼻子去细细地闻。
很快他就震惊了。
“居然没有一点腥味！”赵万林暗暗嘀咕道。
不仅没有腥味，而且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不似鱼的腥，也不像鸭的骚。
他于是赶紧抓起筷子夹了一截，也没去蘸小蒜，吹了吹，就送进嘴里品尝了起来。
牙齿咬下去的瞬间，只觉得它很细腻，比毛老鼠肉还细腻，然后吃完一口后，类似味精的鲜味很快就在舌尖上传开了，舔了舔牙冠，残留的细渣中还有股甜滋滋的味道，除了甜滋滋，还有点淡淡的清咸，差不多就跟蒸了馒头的水一样。
再间隔五六秒钟，这味道很快又变的醇厚清淡，就跟淡茶一样，随后这种味道会一直在空腔内停留好一阵子。
美中不足的，就是它不能像猪肉一样一口一坨肉，其中一半肉里面就有一半骨头，很多肉镶嵌在骨缝里，需要吸才能吃出来，不过蛇骨硬度并不高，只要轻轻一咬就碎了。
前世听人吃蛇肉，自己就很不能理解，除了觉的蛇恶心之外，就是过不去心理上的那道坎儿。
如今尝到蛇鲜了，才知道那些人真他娘的会享受。
他忙将瓦罐端出来。
田美娥看到好奇地问：“瓦罐里还煮着啥呀？”
这时赵亚军端地走了进来，张嘴就要说“煮着黑乌梢”，赵万林忙叫道：“亚军你快过来一下。”
赵亚军忙走过去，赵万林使劲给他使眼色，赵亚军咧嘴一笑，没有出声，佯装去帮着拿锅盖。
赵万林将瓦罐放桌上，吹了吹被烫红的手指头，不慌不忙道：“剩下的毛老鼠内脏，舍不得扔，我就把它煮了。”
田美娥摇摇头，没说什么，继续捏摸着针线活儿。
赵万林摆手示意赵亚军坐下，说：“快，一起吃。”
说完端来小蒜酱坐下，递给赵亚军一双筷子，然后就忙去尝鲜了。
粉嫩的肉截子，在昏黄的火光下压根就看不出是蛇，更像是一截一截的猪大肠。
赵亚军先是不敢下筷子，看着赵万林吃的津津有味，他就急了，鼓起勇气夹了一截放嘴里吃起来。
赵东阳和赵东明兄弟俩见又有肉了，迅速了结掉手里的骨头，忙去夹肉。
“你俩家伙吃那么多了，还吃啊？”田美娥急的嚷道。
赵万林立刻道：“能吃就叫他吃，多吃点正好长肉。”
“那也得先打到猎物才行呀。”田美娥笑着顺延了一句。
“那还用说，接下来我就给你娘几个打野猪吃。”
“真的啊！”赵亚军激动地瞪大了眼睛。
跟着赵万林混，短短几天就吃到了这么多的野味，甚至连他做梦都不敢想的蛇肉都吃了，因此他没有理由不相信。
“真的，快吃吧。”
赵万林忙着吃，话都懒得说了。
赵亚军吃出蛇鲜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一筷子接一筷子地夹了吃，也懒得废话了。
赵东阳吃了几口，立刻就吃出滋味了，好奇问：“达，这是啥肉呀！”
“毛老鼠肉，咋咧？”赵万林抬头看了赵东阳一眼，一边忙着用舌尖仔细地剔骨头缝里的嫩芽肉。
“这肉比刚刚的肉好吃。”赵东阳有感而发道。
然后田美娥愣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看向赵万林，赵万林佯装没看见，埋头吃肉。
间隔了五六秒钟，赵东明也体验到了不一样的滋味儿，手里抓着一截走到赵万林跟前，指着肉骨头直“啊啊”。
赵万林知道他想说这肉好吃。
看着他一脸好奇又迫切想知道什么的清澈眸子，赵万林和着口水将还没开嚼的肉浑咽了下去，然后就止住了吃。
难得儿子这么主动。
他略一想，便立刻用手势给他比划了起来。
他先将自己的左手中指，无名指，以及小指横伸出来，然后右手食指在左手三指上书空“し”，仿“毛”字形。
完了后，又一手五指撮合成尖形，放在另一手掌心上，向前快速作曲线运动，象征老鼠的灵活动作。
“四达，你在比划啥呀？”赵亚军好奇问。
“毛老鼠。”赵万林回答道，一边眼神略带暗示地看着赵东明，嘴巴微张，脸上自然地流露出细微的惊讶，作想知道他的感受的样子。
赵东明也学着赵万林的样子，让类似老鼠的手在另只手掌中曲线游走。
赵万林重重地点头道：“对对，就是这样。”
然后赵东明就明悟了的样子，脸上微露出会心的笑，继续吃起了蛇肉。
看着赵万林有模有样的比划着，田美娥也好奇了，怦然间，心中也萌生出想教赵东明的想法来，只是自己哪有自己男人那种天分？
赵万林仍是意犹未尽，满眼慈爱地看着儿子，颇希望他能再主动问个什么。
这时赵东明又拿着一根筷子给赵万林看，赵万林二话不说，立刻又比划了起来。
只见他伸出食指和中指，在嘴边划动了几下，然后就非常生动形象地作出了拿筷子吃饭的样子来。
赵东明点点头，表示懂了。
赵万林回头看了看门口侧卧的山羊，给赵东明指了指它们，然后又立刻伸出食指，使其弯曲如钩，再将虎口贴近太阳穴，然后就像绵羊头上弯曲的长角。
看着赵东明点下头微笑的样子，赵万林就很激动，然后他情不自禁，就在嘴里“咩咩”地叫了起来。
逗的田美娥，赵亚军，以及赵东阳娘母瞬间仨叽叽嘎嘎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