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只为布衣者施脉

楚若姝是大泽皇宫中最可有可无的公主。

一朝被人忆起却是为了红妆十里，远赴他国和亲。

“长夜漫漫兮，落木萧萧；余悦君兮，君终不晓”。

……

暮春烟柳，斜阳西下。

楚若姝平日里最喜的事就是独坐亭台。

然后望着这片辽阔孤寂的皇城和那天边流连翻转的浮云。

凭栏俯瞰。

一队队的车马总是源源不断地从正宫门进入。

他们队伍中间总不乏各种各样的稀奇珍宝。

这又是五年一次的朝贡。

“方才又听见琉璃殿的那几个小宫婢碎嘴，便才知晓公主原是跑到此处吹风了。”芸娘将手中的披风轻拢在她单薄的肩头。

语气略带着些许责备：“公主也不知添件厚实衣物。”

楚若姝心中温热，勾唇笑了笑：“芸娘，这里风大，还是回去罢。”

大泽的皇子不多，但公主却不少。

而她自小便没了娘亲，父皇也不怎么欢喜她。

所以也就成了这皇城中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平日里穿的衣裳都是一些过气的样式。

衣料子呢，自然也比不上那些受宠公主妃子的华丽。

在幼时，活得更是水深火热。

时不时的都会受人欺负。

世人皆以为，公主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应该是无比娇贵的。

任凭谁都不会相信，一个公主竞还会被宫任意打骂。

当公主当到她这个份上属实窝囊。

可任谁都清楚。

这大泽国最不缺的偏偏就是公主。

特别还是像楚若姝这般可有可无的摆设物什。

皇城多了件喜事，倒不似平日那般死气沉沉。

万邦来朝，总归是添了点人气。

她换了套素绡翠纹罗裙，挽了个简单发髻。

楚若姝自知，论相貌才情，在众多公主中都不是佼佼。

但在这深宫之中，默默无闻兴许会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今日宫中设了晚宴款待来朝使臣。

一向不喜热闹场合的她却破天荒的要去赴宴。

这确实也让芸娘嚎了一声“见鬼”！

途径御花园时却撞见了常乐。

正想着过去打声招呼。

没成想忽而从假山后面又闪出了个人影。

那人身着异域服饰，腰间挂着一件乌黑剔透的墨玉坠子。

他拦住常乐邪邪一笑：“摄提格参见常乐殿下。”

“你是何人，又怎会认得本公主？”

“公主美名流传甚广，在下认得公主也是情理之中。”

常乐无心与他交谈，一心只想着快些离开去御马场见自己心上之人。

她轻轻与他道了句“失陪”后裙据翻飞，急急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楚若姝认得那人。

早在前几日，漠北使臣入京那日便与他见过面了。

她幼时常常遭人欺凌，与宫中的那些个皇子公主也不怎么玩到一块儿去。百无聊赖之际偶尔出入御医院。

这一来二去倒让她发现医术十分有趣，于是乎便在那里拜了师父。

她虽算不上聪慧，但却肯下苦功夫。

这些年来的刻苦到底也习得了一身治病救人的本事。

那日楚若姝头戴帷帽，身着一身素衣在市井间施善行医。

而他的一身异邦打扮立在众人之中尤为的格格不入。

这也是她一眼便记住了摄提格的原因。

楚若姝不拘于宫墙，常出宫施善行医。

左右在宫里也是可有可无，也没人会特别关心她的存在与否。

所到之处皆称赞这位不要银子便能给穷人治病的义诊游医。

任谁也不会把这样一位普通女子与金枝玉叶的当今圣上之女联系起来。

春光和煦，人声嘈杂。

而他一声不响地立在离她不近不远处的人群中默默看着她。

黄昏将近，喧嚣散尽。

她正准备收拾收拾打道回宫。

而他这时却信步向她款款而来，索性一屁股直接坐在了桌案前的四脚长凳上。

“这位郎君，实在抱歉，小女子只为布衣者施脉。”

白色帷帽的纱幔掩去了她的容貌。

声音软软的，温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