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浮生半日闲
“回官家，爹爹听说宫里的太后娘娘收养女，将我送进宫里是想让我有朝一日能服侍官家。”
陈嘉月踌躇了片刻，选择了实话实说。
赵祯轻轻点头，面带笑意的问道：“那你自己怎么想？你愿意吗？”
陈嘉月大着胆子抬起头，有些好奇的望向赵祯，看着看着，眼神便越发的明媚了起来。
“官家长得好看，奴愿意服侍官家。”
赵祯笑容更甚，他喜欢直接的告白，更喜欢直言不讳的表白，这个女子很对他的胃口。
陈嘉月自小便跟着父亲走南闯北，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身为商人之女，她很早就知道，自己的婚姻一定会成为一桩生意，既然结果无法改变，那就把自己卖个最好的价钱。
男人的地位越高，权力越大，能给家里带来的回报就越丰厚。
赵祯身为皇帝，这世间再无人能比他出价更高。
且赵祯的身材和颜值均是上佳，遇上这样的男子，陈嘉月甚至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先嫁过去，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陶嘉月兮总驾，搴玉英兮自修。从今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
陈嘉月满脸喜色，欢欣雀跃的起身谢恩：“奴婢谢官家。”
赵祯面带笑容的点了点头。
正所谓一见倾心多半是见色起意，但不得不说，很多情侣就是一面定终身。
一见倾心，久处仍怦然，如此，关系方可长久。
那些日久生情的情侣，大多不是真喜欢，只是习惯了陪伴，因此一旦遇到心动之人，很快就会移情别恋。
“你父亲现在还是以贩茶为业吗？茶叶的买卖好不好做？”赵祯示意点茶的女官给陈嘉月也做一杯，同时开口问起她的家事。
陈嘉月双眼微微向上，思考了片刻后说道：“前几年茶场实行贴射法，买到的好茶叶居多，买卖就能好做一些。自从贴射法停止，买到的茶叶又开始以坏茶叶居多，这买卖就不太好做了。”
赵祯随口回道：“贴射法之下，商人只要好茶而不要坏茶，朝廷获得的利益较之从前损失了很多，政策自然就无法维持。”
陈嘉月辩驳道：“虽说商人只要好茶，但商人交的净利钱也是极高，茶场损失不了多少才对。况且坏茶本就不能饮用，商人就算买到了坏茶，最后也是要挑拣出去才能贩卖。”
“我跟爹爹去买茶时，茶场的官吏们根本就看不起我们，指派的尽是一些烂茶、坏茶，而那些真正的好茶，最后都被有官府背景的茶商们拿走了。”
“他们手握好茶，根本不愁卖，都是别人求着他们。可自从贴射法实行之后，好茶不再由他们专卖，我们这些没有背景的茶商也能拿到好茶，别人也就不再去求着他们。”
“而在贩售的过程中，我们南来北往，东买西卖，虽然辛苦，但获利也能多些，而他们习惯了高高在上，等着别人上门付钱，突然让他们跟我们争利，他们又拉不下脸面，因此，官营的获利才会受损。”
陈嘉月入宫不久，说话没什么顾忌，赵祯又不是个迂腐之人，跟陈嘉月聊聊政事，很符合他工作狂的行为习惯。
听完陈嘉月的一番论述，赵祯陷入沉思，而后开口说道：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绝对的垄断带来绝对的腐败，权力如此，买卖同样如此。”
“我觉得，贴射法被废除的主要原因，是损害了那些有着官方背景的茶商们的利益。就像你说的，他们习惯了高高在上，突然让他们低头做事，他们怎么可能会满意。”
“维持一项制度很难，但想要破坏一项制度却很简单。”
“监当官榷货务制度让太多太多的官吏受益了，他们已经尝到了垄断带来的好处，因此为了恢复垄断地位，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摧毁新政，哪怕此举会损害朝廷之根基。”
宁可毁掉一切，也要往家捞钱，只见蝇头小利，而不见家国大义，这就是大宋官营机构的真实写照。
说着说着，陈嘉月终于反应过来，跟皇帝说这些，似乎有些不妥，于是她主动转移了话题。
“官家，你知道缫车吗，我在东南的时候跟织娘们一起改良了缫车，可以使用水力纺织，只需要一个人在旁边调整就能使用，纺织的可快了。”
“水力纺织机？”赵祯闻言一愣，他来到大宋时日不久，目前的大部分精力主要放在军队和政务上，对于科技倒是没有特别关注。
“对，就是水力纺织机。我曾经跟着燕肃先生学过一段时间的机械，复刻了指南车、记里鼓车和燕先生发明的莲花漏。先生还夸我在机械一途上极有天赋。”陈嘉月说着说着，小小的自豪了一下。
士农工商，工商为末业，但陈嘉月从小除了跟父亲经商外，对工技也很感兴趣。
赵祯对她侧目：“想不到嘉月还有这等天赋，有机会一定要让我见识一二。”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着，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已经日落黄昏。
赵祯看了看天色，起身道：“嘉月，晚上陪我一起用膳可好？”
偷得浮生半日闲，赵祯已经很满足，他主动结束了今日的谈话，而后，向陈嘉月发出了共进晚餐的邀请，此中寓意不言自明。
陈嘉月有些受宠若惊，微微低下了头，带着几丝羞涩的回应道：“好，好的。”
陈嘉月是杨太后收的养女，她入宫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被赵祯宠幸，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宋朝后妃收养女，待其长大后送给皇帝侍寝，这已经成为了传统，后妃们常常以此为手段巩固自身地位。
刘娥将李氏送给真宗皇帝侍寝，李氏生下赵祯，为宋真宗解了燃眉之急，此举让刘娥登上了皇后宝座。
曹氏收养高滔滔，最初也是想让她长大后可以服侍仁宗，未来若能生个一儿半女，也能帮自己巩固后位。
但没想到，仁宗把高滔滔嫁给了赵宗实，直接让曹氏的心血白费。
以阴谋论，后期仁宗生了一大堆女儿，却生不出一个儿子，其中是否有曹氏在运作，谁也说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