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趁夜袭杀
宅院不大，拢共只有两层，但其中进进出出的九炼坊弟子数量明显已经超过了宅院所能容纳的极限，秦槐琢磨应该是另有地窖之类的藏身之处。
宅院一层是一座大院和三间厅堂，其中密密麻麻人头攒动，还有几个领头的系着红巾在训话。
距离太远，领头之人的面容和底下具体的人数都看不太真切，但秦槐也不敢进一步靠近了。
宅院中很可能有不止一位后天宗师，还有九炼坊大师兄霍庭，被发现了肯定难以善了。
宅院二层的面积相比一层大致小了一半，但却毫无嘈杂之感。
大部分的房间都黑着灯，只有一扇窗户影影绰绰映出两个人影。
一个武者通体披甲，人高马大，跪在下首，
“霍师兄，弟兄们已经通禀了尧光城内能说的上话的势力，如果有那贼子的消息，应该天亮就能传来了。”
上首处一个束发中年男子正襟危坐，椅子旁一扇云母屏风上斜靠着一把黑色长枪，
“不能坐等消息，九炼坊在城中没有什么根基，遇到事情还得靠自己，人都洒出去了吗？”
高大武者埋着头，
“洒出去了，所有的兄弟们，五人一组，一组带两个一流，分着扇形往外找，每片区域都有一个后天宗师居中调度支援。”
“坊里说那贼子也不过是后天境界，如此应该万无一失。”
“只是……我们这么在尧光城大肆搜捕，朱家和曾家那边难免有些不满，要不要霍师兄去走一趟安抚一下。”
霍庭用手指关节捏了捏眉心，站起身，踱步到窗边，窗外夜幕下的尧光城像是在孕育着什么，细细聆听能听到奇异的脉动声。
“哼，能有什么不满，只要义父和叔父还在一日，朱家曾家就不敢对我们如何。”
“何况”霍庭嘴角拉出一段弧度：“我去一趟，他们怕是要更紧张了。”
九炼坊中人都知道，霍庭是石海加入九炼坊时带进来的义子，也是九炼坊从铁匠铺变成宗门后，实际上招收的第一位弟子。
因此坊中除了宗主副宗主和当年一批老人晋升后做的执事，人人皆称其为霍师兄。
“找到那个贼子，叔父他们可以不在意一个后天武者，但既然交代到了我们头上，我们就不能留有变数。”
转过身来，霍庭目光如炬，
“计划一旦成功，不但叔父能得破上镜，九炼坊的面貌也将大不相同，好好用心。”
“是。”
宅院外，秦槐又观察许久，最后挑了一队刚刚走出据点的五人小组，悄悄的跟了上去。
大景王朝世家宗门横行，除了各州首府道务司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余下小城都不免因为人手不足陷入不同程度的权力纠葛。
尧光城就是典型世家宗门势力大过朝廷的城市，衙门的职权只在平凡百姓和低等武者之间能畅通无阻。
就算这样，整个衙门的官员位置也几乎都被朱、曾两家安插的人手瓜分。
因此即使九炼坊弟子如此大摇大摆地巡街，也没有衙役想尝试多管闲事。
“郝师兄，这次抓人我总感觉有点心头发跳，这次进城的只有我们这些三代的弟子，真的没问题吗？”
一行人中落在最后的九炼坊弟子一边走一边踢动路边的石子，百无聊赖。
“宗主他们在山门那有大事要办，能来的也只有我们了。”
走在最前面的郝师兄没有回头，他是这支小队的领头，也是队中不多的两个一流境界之一。
“何况宗门不是特意派来了霍师兄，就是为了告诉朱家和曾家我们九炼坊的态度，让他们掂量着点，别随便给我们添乱。”
“别闲谈，都好好看着点，快到地方了。”
这话说完后面的师弟就不再出声了，郝师兄满意地点点头，这些师弟还是晓得轻重的。
又走了一段，郝师兄停留在一户大院深宅前，
“就是这了，王二你去敲门，喊他们管事的出来问问附近的情况。”
可是等了良久，都不见有人回话，郝师兄有些恼怒，办正事这些兔崽子也敢这么偷奸耍滑。
于是回头骂道：“干活麻利些，仔细你的皮！”
可这不回头不打紧，一回头他才发现他的身后空空荡荡，晚风卷起几片落叶，渺无人迹。
咽下一口口水，郝师兄方后知后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身后似乎就已经没有了脚步声。
悄无声息地让四个武者消失，其中还有一个同属一流境界。
是人是鬼？
不对，会不会消失的其实是我一个人？
一股凉气在小腹打窜，郝师兄几乎要蹲下身来呕吐，强忍着恐惧，他转过头去。
“都是幻觉，都是幻觉，我再转一次。”
颤颤巍巍回过头，鼓足勇气第二次猛地转头。
此时身后终于出现了一个人，郝师兄刚想吐出一口气，却意识到，这不是他熟悉的师弟，而是一个挂着和煦微笑的墨锦袍青年。
“我问你答，犹豫一息，死，答得不满意，死。”
此时身后站着的自然是秦槐。
他一个个掳走九炼坊的弟子，就是为了尽量折损九炼坊在尧光城内的人马，还能搅动风云，让疤爷钱癞子的死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
“呕。”
巨大恐惧如潮水般袭来又退去，留下的大脑的空白让郝师兄一下不能自控，顾不上回答秦槐的问题，就蹲在地上干呕起来。
未免引来意料之外的人物，秦槐只好果断抽刀，自上而下劈砍，了结了他，血液挥洒在深宅大院的门前，渗进青石台阶上。
直到秦槐已经消失许久，才有一个门房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左右看了看。
另一片街区。
离开郝师兄后，秦槐又跟在了另一队人马的身后。
如今尧光城中，九炼坊派出来的人极好分辨，五人成组，衣服或许有些差异，但鞋子都是铁匠常使的，用皮革和铁片编制而成。
清了清嗓子，秦槐笑眯眯地叫住前面的人，
“师弟们，霍师兄找你们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