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求援
鹿蹄山顶。
破庙。
安秉和冯柯在庙中生了一团火。
虽然对于入道的修行者而言,夜晚的风寒不值一提,但是和煦的火光不论在什么时候都能给动乱的人心一点安慰。
只是庙头的金刚像通体呈暗沉的铜绿色,在火光映衬下,面容扭曲,嘴角微扬,让人心里发麻。
送出秦槐后,安秉没有和石海纠缠太久,就回头相助冯柯。
本以为以二人境界,与九炼坊两个入道修士放对,再怎么也不会落了下风,没想到九炼坊宗主焦欢的修为竟已到入道巅峰,离养气境只有一线之隔。
两人手段尽出,且战且退,最终被堵在了这个破庙中。
“这都快要后半夜了,这焦欢怎么还不打进来。”安秉皱眉想不明白,
倘若拼个你死我活,他们确实有几成把握拉上一个垫背的,焦欢二人投鼠忌器可以理解。
但是道务司在外公干,无不留了印信在司里,且随身还带了方便联络的青鲤盂,这都不是秘密。
如今消息发出去,估摸着五六日功夫就该能看到支援的影子了。
九炼坊既已动手围杀,再无退路,何不赶紧与自己殊死一搏,远遁千里?
我们在等援军,他们在等什么?
“这铁匠念经给自己念傻了,怂了吧唧的,不敢和我们拼命。”冯柯左臂一道伤口延绵到后背,血已经止住,但伤口边缘肉芽参差,依然有些瘆人。
刚才为了让安秉先送秦槐离开,他一人硬抗焦欢许久,后来两人且战且退,也是他顶下了大部分的压力。
破庙外的山头上,焦欢满面含笑,似乎毫不担心安秉二人在等待的援军。
……
尧光城。
天晴日白。
昨夜经过秦槐的调理,叶老根腿脚已经能略略伸展,于是天刚蒙蒙亮,就被秦槐打发去兑点银两。
如今已经回来,正在和他汇报路上的见闻。
“我按着秦爷吩咐,没去找外城区的钱癞子,特意交了入城费,到城里的通铺去兑的。”
“回来路上可看到什么陌生面孔了?”秦槐想知道九炼坊的人是不是也已经进城了。
细细想来,锦阳城遭了虎患,白炳发了求援的信,不过十日,道务司安排的人手就已经就位了。
其中可能有白炳世家身份的缘故,但不得不说道务司的反应是相当快的。
尧光城地处浮州边界,比锦阳城更近,如果消息能传出去,十余日怎么也该反应过来了。
道务司是大景朝廷的机构,如今九炼坊在大景的地面上围杀道务司的人,不论结果如何,最多月余也该尘埃落地了。
自己只要在这尧光城中躲藏个个把月,自然是逢凶化吉。
“小老揣着钱,不敢抬头赶路,没太注意清楚。”
“对了,进外城区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穿布裙的漂亮女人。”
“那可真是好看啊,不知道是城里哪个世家王府的女儿,居然跑这片地界上。”
秦槐听着感觉有点不对劲,细细追问,叶老根却再说不出什么特别的来。
“肉!”
睁着尚且惺忪的睡眼,踢踏着不合脚的草鞋,二丫看到叶老根手上提着的肥膘,一路小跑靠了过来。
或许是觉得这种话题不想被孩子听到,叶老根一下住了嘴。
“收手,这是秦爷买的,哪有你这野娃的份。”
“给孩子补补吧,你也吃点,对你的病有好处。”
这么些荤腥对秦槐如今的武道修为已经无济于事,他摇摇头朝房间走去。
许多事叶老根确实看不明白,问他城中武者的境界都是一知半解,要不今晚自己亲自去街面上探查一番?
“谢谢秦爷!”叶老根大声谢赏。
劈柴烧饭,一顿折腾,一小块肥膘,让一老一少尝到了数月都没尝过的荤腥滋味。
叶老根坐在椅子上眼眶几乎要涌出泪来,二丫高兴地满屋子转。
此时在叶老根心中,秦槐已经远不只是一个借宿的江湖武夫。
疗伤治病买肉,如果不用再操心二丫的未来,对他来说,这已经是可以卖命的恩情。
这时外面的门户突然传来拍门声。
秦槐一下皱紧了眉看向叶老根,“你跟人提起过我?”
叶老根拼命摇头,“我听秦爷的,连街坊都没敢说两句话,怎么会提起你。”
“这可能就是钱癞子,前些时候我卧床,为了抓药找他借过一笔,但这还不到说好的日子呢。”
这边话还没说完,门外的钱癞子见迟迟没人开门,直接一脚蹬了进来。
“好你个叶老根,老子叫门都敢不开了是吧。”
房门倒下,门口出现了一个精壮汉子,人如其名,头上还顶着一大块黄藓。
“刚才我可在路口看着你了,拎着块肥膘,可是得了什么外快了,怎么不知道来孝敬孝敬。”
钱癞子顺手扯过一把椅子,大咧咧的坐在门边。
这时候的秦槐已经换上了叶老根的衣服,脸用煤灰涂抹过了几下,看着就是个穷苦讨生活的人。
注意到秦槐站在一边,钱癞子眯着眼睛问,“你是什么人,叶老根的钱是你给的?”
“钱爷,这是我本家侄子,家里遭了事,过来投奔我呆几天。”
“孩子刚到,几天没吃饭了,才当了点东西换块肉吃。”叶老根点头哈腰赶紧解释。
秦槐站在一边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应和了一下。
忍一时风平浪静,钱癞子这人其实无关紧要,能打发就打发了。
自己多少是个外人,要是在这起了冲突,闹大了让九炼坊的人听到风声,藏身一月的计划就泡汤了。
“哼,废物。”
钱癞子不屑地闷哼一声,站起身,随手挑起叶老根堆在一边的锅碗瓢盆,又一脚踹开屋角的床,吓的二丫捂嘴尖叫。
“没有孝敬,我可就自己动手找了。”
忍一忍……大局为重。
担心二丫受伤,叶老根扑过去护住二丫,向着钱癞子苦苦哀求:“钱爷,我老汉过得什么日子钱爷你还不知道吗,何苦为难我们。”
钱癞子阴惨惨地一笑,俯下身子:“我是不是给你脸了?我为难你,你配我为难吗?”
说完扬起手就要一巴掌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