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七宝无量劲
还没等侏儒多吸两口,秦槐就果断掐灭了手中的线香。
这侏儒是秦槐两天前出门时在道边捡到的,那个时候他浑身淌血,一条条的腐肉挂在骨骸上,眼看就活不过去了。
据他自己说,他是神庙的祭司,因为分赃不均被打伤逃离神庙。
秦槐冒险把他带回来后,舍了一部分香火吊住了他的命,又把他藏在了沟渠深处的洞里。
按照谈好的条件,现在是善行该得到回报的时候了。
看着面前侏儒因为失去香火而骤然生出的狠厉,秦槐神色平静但是不容置疑“你知道该用什么来换。”
侏儒挣扎了一阵,终究抵不过对香火的贪恋,只好老实开口,
“今天是交香火税的日子吧,我教你做的那种灰白线香,你拿去神庙试过了吗?”
“碾制这种灰白线香需要用到的气血,不足大红香烛的一半。”秦槐没有回答侏儒的问题,而是继续问,
“如果效果相同,为什么我们要把自己的命填进这些烛火里?”
“嘿嘿嘿,那自然是因为我们需要呀。”
仿佛想起了过往的快活日子,祭司忍不住笑出声,
“当年在荒原上,我们得到了一部香火入道法残卷。”
“但是兵荒马乱信众难寻,所以我们几人就以庇护之名聚拢了一群流民,用仪法呼唤来了咒鬼,以咒鬼之名建起地上神国,聚拢香火。”
“灰白线香的香火对我们来说太烈,肉体凡胎吸食了会五脏剧焚,大红香烛用人的心头血洗过,配合香火道的仪法,倒堪堪可以吸收。”
“但是村民没有仪法,也在吸食大红香烛的烟火气。”秦槐语声变冷。
“他们不过是为了苟活罢了,哪怕是用自己的心头血洗过的烛火,就这么生咽硬吞,腐蚀五脏焚入骨髓也只是时间问题。唉,若不是庙里那几个蠢货,我何至于沦落与你们一起。”侏儒扼腕叹息。
略过祭司的抱怨,秦槐继续问道:“既然咒鬼是你们呼唤来的,那可有办法能绕开咒鬼,离开村子?”
“没有。”祭司的语气少见的清醒,盯着秦槐一字一句说道:“吸食过献给咒鬼的香火,就永生永世是它的香奴,你,我们,都离不开了。”
这话一出,秦槐心底一沉。
穿越过后他小心谨慎,即使饿的直不起身也没有碰过一次香烛,但是前身是吸食过几次的,难道就因此被打下了香奴的烙印,逃脱不得了吗。
他阴沉着脸站起身,用手捏着那根枯木色的线香,做势欲掐:“既然无论如何也出不去了,那我留你也无用。”
看到这一幕,侏儒祭司急得大半个身子探出洞口,
“我还可以教你练武!得到香火入道法前,我也是西南一地有名的好手,一身小七宝无量劲闯出过偌大的名头。”
“在这香火神国,只有习武之人气血如炉,才有撑得下去的希望。”
盯着秦槐手中的线香,侏儒咽了咽口水继续说,
“咒鬼是人类蒙昧时期诞生于祭祀中的残影,我还可以与你一同分享香火入道法的秘术,让你能在神庙左近驱使咒鬼,飱食香火,快活长生。”
秦槐沉吟片刻,他知道这侏儒对很多事说的不尽详实。
譬如他和神庙里其他祭司分道扬镳的理由绝不仅仅是分赃不均,譬如这香火入道法的修行。
但是谈判本就是求同存异,各取所需,他手上也只有线香一份筹码,至少现在,他对自己所得还算满意。
心中有了这些计较,他方才开口,“每日一缕香火,你晨起教我练武,我需要时给我讲解香火仪法和秘术。”
话一说完,没有等祭司的回答,秦槐便站起身,将大石重新堵在了洞口。
......
次日清晨,秦槐起了个大早。
灰白线香制作方法的珍贵还要超出他的想象。
不用将气血全部碾进香泥,两月以来,他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未被消耗的气血在胸中激荡的感觉。
若还是之前半死不活的状态,哪怕有练武的机会恐怕也是白搭。
感受过气血充盈的滋味,他习武的欲望再上层楼,只要通过武学不断壮大自己的气血,他将彻底摆脱之前浑浑噩噩,每天苟且偷生的日子。
待习武有成,他还可以亲自去往神庙一探,那里未必没有摆脱香奴身份,离开这里的线索。
当然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脚踏实地。
搬开石块,出乎秦槐的预料,那侏儒竟已在洞口正襟危坐,双目低垂,和往日大不一样。
“不论我们境遇如何,今日既然已经决定传你小七宝无量劲,有些事情自然也要说与你知晓。”
见此情形,秦槐思之片刻,也理平了衣服,端端正正的盘坐在了侏儒面前。
“我本姓王,单名一个显,早年在潞阳城武馆习武,所学是一套无定手,后来机缘巧合得禅素法师传下这小七宝无量劲,虽无师徒之名,但有师徒之实。”
“此后十五年,我凭此功法纵横西南一地,罕逢敌手,直到...直到我们得到这香火入道法。”
顿了一下,王显继续说:
“当年禅素法师传法时曾嘱咐我,不要断了传承。”
“我横行西南之时觉得自己年富力强,未虑此事,不想落到如今境地。”
“今日我授你此法,他日你若有缘,真能离开这里,遇到什么习武的好苗子,只管教了就是,哪怕寻一州郡开家武馆广收门徒也不打紧,我替禅素法师谢过。”
说完,王显从身侧取出一根树枝:
“我自从修香火入道法以求突破先天以来,飱食香火,肉体逐渐被香火侵蚀,成了现在的模样,一身功力再难施展。我便把我当年所练的二十三个架势一一画给你,其中蕴含气血运行的关键,若有不懂之处,只管请教。”
随即他以树枝在地上将架势、运功路线和配套的观想法一一画过,口中以口诀相佐。
秦槐沉定心神瞪大眼睛,唯恐有一丝遗漏,等到收工时,地上的图解竟隐隐泛出七宝琉璃光泽。
默记住图示后,秦槐立刻尝试以第一个架势行功,果不其然,刚刚调动气血,眼前金墨翻涌,又出现了那行熟悉的字迹:
【小七宝无量劲(1/100):武学之道浩如烟海,但你已初窥门径】
当字迹一出现,秦槐就得到了反馈,关于小七宝无量劲入门的种种关窍了然于胸,气血运转再无生涩。
这便是这门天赋神通的一大好处,一旦被收录,那么此道精进就只有苦功再无瓶颈。
气血在经脉中流转,一趟比一趟雄浑,秦槐感到身体前所未有的强健,耳边传来五脏六腑的轰鸣,颇有一种以我心代天心的快意,时至今日,他竟才真正感觉到自己算是活着了。
对面王显看秦槐行功早已震惊的无以复加。
他方才介绍自己时其实是谦虚的,十五年由普通三流直入后天境,他的天资不说西南一地,哪怕整个涿州也是世所罕见,否则禅素大师也不会破例将这门功法传给自己,但哪怕自己入门小七宝无量劲,也足足花了三日。
这秦槐竟在没有人演练的情况下,片刻功夫就入门了,而且气血圆融,倒灌五脏,是入门时最顶级的大江奔腾之象。
考虑到他作为香奴还要长期碾香,气血亏空,这是何等妖孽的资质。
王显努力压抑心中的激荡,秦槐出人意料的资质让他的心态有所改变,生出了一点别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