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跳梁小丑
卫姝眼神坚定，眼瞧着宰相夫人和皇后入了座，理了理发髻衣服，主动上前跪下。
“妾身见过皇后娘娘和诸位姐姐，今日赏花会，妾身特意准备了一曲舞，想献给娘娘。”
阿芜注意到这边动静，皱了皱眉道：
“夫人，表小姐怎么如此不知礼数。”
姜宁喝了一口茶，淡淡瞥了一眼卫姝，示意阿芜稍安勿躁。
“先看看，说不定，她是在为我们搭台子呢。”
阿芜只能按耐住退回姜宁身后。
其他几位互相交谈的夫人听到上面传来的动静，扭过头看向声源，打量了一番她的装扮，纷纷掩唇议论，眉眼间满是轻视嘲笑。
其中一位武将夫人性格直爽，一眼就看出这女子想要出风头，毫不避讳地看向皇后。
“难为她有心，娘娘不如就给她个机会，看看是这位姑娘跳得好，还是宫中舞姬跳得好。”
围在一起的几位夫人纷纷笑出声应和。
“就是，这位姑娘想来是第一次参加娘娘举办的宴会，担心娘娘与我们无聊，特来为我们解闷呢！观赏的猴子跳了出来，不给它搭台只怕有的闹腾。”
卫姝离得远，却也听进去了不少嘲讽，暗自咬了咬牙，指尖攥紧。
这群长舌妇！
竟敢拿舞姬和猴子羞辱她！
等她攀上宰相夫人与皇后，定要让她们好看！
胸口憋了一口气，卫姝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尽量让自己显得不卑不亢。
“妾身一见娘娘便觉得亲切，故想为娘娘献舞博娘娘一笑，礼数不周，还请娘娘恕罪。”
皇后莞尔一笑，坐在首位，凤冠在光下熠熠生辉，“允。”
卫姝面露喜色，昂首挺胸扫过底下一众看热闹的人，得寸进尺道：
“妾身听闻宰相夫人琴艺高超，举世无双，不知可否请夫人替妾身抚琴伴奏？”
此话一出，皇后端庄的脸上难得露出意外。
而被点到的宰相夫人，深沉如水的眸子也露出不悦。
无人敢接话，场面尴尬而寂静。
良久，络绎不绝的议论突然爆发，甚至比之前更甚。
武将夫人和宰相夫人相识，当即又笑了出来，疾言厉色道：
“放肆！你是哪家带来的姑娘，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口出狂言让宰相姐姐给你伴奏！”
其余几位夫人也纷纷开口指责。
“如此没有教养，就该轰出去！”
姜宁好整以暇看着卫姝出丑，放下茶杯，知道她已经为自己铺好路了。
提起裙摆，姜宁起身上前跪在皇后面前，先向皇后行了一个大礼，温声开口道：
“妾身侯府姜氏，拜见皇后娘娘，这位是夫君从边关带回来的表妹，出身低下，无人教养，冲撞了娘娘和诸位夫人，妾身代她，代我家侯爷，向娘娘和诸位夫人赔罪。”
姜宁又向宰相夫人行了个礼，冷着眸子转而看向满脸不悦的卫姝，态度严厉却又不让人觉得不敬。
“你与侯爷说想来皇后娘娘的宴会上见见世面，我想着你在边关那等苦寒地方受了不少苦和委屈，便一时心软同意了。
一路上我再三嘱咐你不得冒进，安分守己，你想献舞这是好意，却不能在娘娘面前没有尊卑！”
姜宁瞥了一眼想反驳顶嘴的卫姝，眼神警告她闭嘴，又看向皇后道：“是妾身管教不严，请娘娘降罪。”
皇后脸色稍缓，抬手示意姜宁平身，眼神温和威严道：
“原来是萧侯爷家的夫人，侯爷为我朝去边关三年，不畏艰辛，夫人知礼谦卑，照料内宅，是为表率。”
姜宁低头福了福身子，不卑不亢地开口道：“娘娘谬赞，侯爷是臣子，便是让他战死沙场，妾身与整个侯府都心甘情愿。”
皇后闻言越发满意。
紧接着，姜宁又看向宰相夫人，轻笑开口道：
“宰相夫人的琴艺是京城第一绝，妾身尚在闺中就早有耳闻，仰慕已久，加之妾身喜爱弹琴，但苦于没有良师，总觉得琴中少了意味。”
姜宁停顿片刻，又将目光移向皇后：
“府中表妹出身低贱，不配聆听夫人弹奏，但到底是她一番心意，妾身愿意为她弹琴伴奏，只是斗胆恳请娘娘出面，让宰相夫人指点一二，也算圆了妾身多年的遗憾。”
皇后端庄的脸上漾着浅笑，凤眸里露出赞赏，偏头询问另一位当事人的意见，道：“你如何看？”
宰相夫人脸色已经恢复，看向姜宁的眼里也多了和善。
“不过是弹一曲罢了，能得姜妹妹喜欢，妾身也乐意助她圆梦。”
说罢，宰相夫人当即命下人取来自己珍藏已久的明月琴，亲自交到姜宁手里。
姜宁颇有些受宠若惊，珍之重之地放置好，指尖轻柔地拂过琴弦，满眼喜爱。
见状，宰相夫人眼底对姜宁的喜爱越发深了几分。
而被众人晾在一旁的卫姝，恨不得咬碎牙齿。
这风头，竟全让姜宁这贱人出够了！
垂眸遮住眼底的不满，卫姝朝着皇后行了个礼，故意挑了一曲边关音调晦涩的乐曲，试图压姜宁一头。
姜宁看穿她的心思，不疾不徐，纤纤玉指划过琴弦，悦耳琴音倾泻而出。
宰相夫人赞赏得点头，其余的夫人也止不住夸赞。
卫姝见状，争强好胜的心占了上头，眼神一凝就加快舞步，谁料姜宁只是抬眸瞥了她一眼，指尖划过琴弦，轻而易举跟上。
卫姝一惊，因为分心被自己打乱了舞步，最终跟不上姜宁琴声，出了错，慌乱之际跌倒在地。
模样狼狈，彻底出了丑。
“琴是好琴，曲是妙曲，只是这跳舞的人，可真真配不上。”
武将夫人掩唇，不加掩饰地嘲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倾城舞姿，也敢大言不惭要求宰相姐姐伴奏？原来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女眷们纷纷取笑，更是拿出了一开始的说辞。
“就这种舞姿，别说宫中舞姬了，就连宫外舞女都比不过。”
卫姝出了大丑，又被如此嘲讽取笑，站起身恶狠狠瞪了一眼淡然处之的姜宁，在奴婢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姜宁站起身，将琴双手奉上，归还给宰相夫人。
随后又福了福身子，轻声开口道：
“表妹今日让娘娘和夫人们见笑了，回到府中妾身一定好好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