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五味杂陈
可是那人充耳不闻的继续向我靠近，走近些我才看到是梁村长。
月光下，他空洞洞的眼眶还在往外冒着血，看起来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梁村长，你怎么……你的眼睛……”自从知道他要害我之后，我便对他多了几分戒心，退后了两步，问道。
“陈先生。”梁村长张开了嘴，可是从他嘴里传出来的竟然是一个中年的声音，像是故意掐住了嗓子发出来的：“你的话我都听到了，但是我的仇不能不报，你让这上面的人死，我就放过村子里的其他人。”
说着，梁村长递给我一张纸，上面用毛笔写着几个字。
我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男人不是梁村长，他是老梁头，他上了梁村长的身！
我接过那张纸，看到上面只有三个名字，不由得有些诧异，为什么非要这三个人的命呢？
老梁头像是能看出我的心思一般，又尖着嗓子说道：“如果想知道为什么的话，就去问问梁村长，当年到底隐瞒了些什么，他心知肚明。”
“将这三人交出来，我就饶了其他人，不然的话，我就算魂飞魄散，也要血洗北塘镇！”老梁头的声音突然高亢了起来：“你去问他。”
话音刚落，梁村长整个人便开始剧烈的抽搐起来，像是突然发了摆子一般。
我怀疑有诈，不敢凑上去太近。梁村长整个人倒在了地上，四肢都不正常的痉挛起来，嘴角涌出了大量的白沫，我用砍柴刀轻轻的碰了他一下，他没有任何反应。
我这才放下心来，走过去扶住了他的头，轻轻的唤了他几声。
梁村长又接着痉挛了一阵才慢慢恢复了正常，他恢复意识后发出了一声惨叫，整个人挣脱了我，连滚带爬的向后退去，全身抖成了筛糠。
“别杀我，别杀我，我求求你了，老梁头，当年的事我也是迫于无奈……别、别杀我！”梁村长一边满地乱爬一边惊恐的叫着，但是他的眼睛看不到，就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
我看着这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心里不由得有些凄楚。
他对这个村子，这么多年来也算是鞠躬尽瘁了。到了老年还在为了村子的发展操劳，可是却落得如此下场，实在可怜。
“你别怕，是我。”我开口说道，走过去扶起了他。
梁村长全身已经沾满了泥泞，身上的衣服几处都在他挣扎的过程中撕破了，渗出了点点鲜血。
他听到我的声音，急忙向着我爬了过来，一双手无助的在空中乱挥：“陈先生，陈先生，你在就好了，老梁头、老梁头要杀了我！”
我叹了口气：“老梁头已经走了。”
梁村长听到这句话，才稍微放松了些。
我打开老梁头给我留下的那张纸，上面只有三个名字：梁燃，梁贺，梁文达。
梁燃和达叔的名字在上面我还可以理解，但是梁贺是梁村长的独子，年纪与我相仿，关他什么事情？
“梁贺为什么要梁贺死？”我问道。
梁村长整个人在听到梁贺名字的时候瞬间僵直，随即便嚎啕大哭起来：“果然，果然他还是不肯放过他啊！”
眼泪，混合着鲜血从他漆黑的眼洞中流出，看起来恐怖极了。
我冷冷的看着他：“事到如今，你总该跟我说真话了吧。”
梁村长像是被抽了脊梁的一滩肉泥，整个人软软的坐在地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原来当年老梁头帮助了大傻的姐姐梁圆圆，他一生无儿无女，对待这个乖巧懂事的女孩自然像闺女，但有天夜里，一个黑影悄悄的摸进了她房中，将她打晕带走……
哭喊声，哀求声，咒骂声，混合在一起。
没有人知道在那个晚上，一个女孩子究竟承受了怎样的屈辱和折磨。
等到第二天，他们才看到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梁圆圆。
欺负梁圆圆的一共有三个人，梁贺是第一个，达叔梁文达是第二个，梁燃是负责看守祠堂的，也是那个妇女的丈夫。
梁村长为了包庇自己的儿子，逼着知情的几人将此事隐瞒了下来，
而梁圆圆不堪受辱直接跳进了黄河中。
老梁头当时是当时就不干了，被梁文达的狗腿子们揍了一顿关在柴房，大傻也被他们活生生打傻了。
现在老梁头成了凶鬼，除了他的躯壳被冲跑，这件事也成了他怨气。
黄河水日夜奔腾，又有谁知道其中蕴藏着多少不堪的往事呢！
“陈先生！”梁村长说完，向着我的方向爬了几步，一下子跪在我面前。
“我求求你，求你救救我儿子，他那时候年幼不懂事，我回家差点把他抽死。”梁村长一边说着，一边不住的把头磕在地上，如捣蒜般一刻不停，很快地上已经沾染了血迹，他的额头上也是一片血肉模糊。
我看着眼前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心中五味杂陈。
梁燃早在两年前病死了，可梁贺和梁文达还活着。
想起之前梁文达对我的所作所为，我不由恨得牙根痒痒。
“这件事，恐怕我也帮不了你。”我摇了摇头：“因果报应，冥冥之中早有了定数的。”
“陈先生，我求求你！”梁村长听我说不想管这件事，一下子急了，更加用力的给我磕头：“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干的不是人事，可是他毕竟是我唯一的种啊！要不你跟梁圆圆商量商量，一命抵一命，我这条老命抵给她啊！”
他的头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我看着眼前这个老人，心里实在不忍。
假如我不管这件事，他一定会磕头磕死在我面前的。
不管怎么说，阴阳两隔，我是活人，肯定不能听一个鬼魂的话，由鬼摆布。周扬和周英杰是罪该万死，但是他们毕竟是活人，活人做错事情也是活人，我不能帮鬼杀人。
我叹了口气，或许这就是命吧。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努力将对老梁头的伤害降到最低了，不然等到孙百强出手，他一定会魂飞魄散的。
“明天一早，你带你儿子和达叔一家去黄河边，去认错赎罪吧，看他能不能原谅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