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洗车

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今天，要提前去LZ市上交研究生开题报告，明天做开题报告汇报，这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我准备今天下午开车去兰州，只是我的车有半年没有洗过了，想着在路上洗一洗车。车刚下高速，到了以前的甘肃铝厂附近，看到一家露天洗车行，决定停下来洗一洗车。

一个老者拿着喷水枪对着一辆黑色丰田车喷着水，已过了四九的天气格外寒冷，刚冲到车上的水如果不及时擦拭的话就会立即冻上一层薄薄的冰。我看到路旁的牌子上写着“洗车30元，自助15元”，想着这么冷的天，我还要自己洗车呀？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出来，怎么也得让你给我好好洗车啦！

老者拿着喷水管一个劲地朝着黑车喷水，司机师傅忽然结果水枪开始喷水，说道：“老叔，你给我来，你拿毛巾擦，这天气冲了没用，得边擦边喷！”老者听着车主的话回头去拿搭在后面的毛巾。说是迟，那时快，黑色轿车已经洗完了，我还在想怎么不洗车内，老者走过来对我说：“小伙子，你往这边停一停！”

我开着车听到了一边，下车等着老者给我洗车。

黑车司机说着：“老叔，给你15元，我走了！”我看着老者拿着水枪，草这一口山东口音：“小伙子，你洗外面还是全洗？”我本来也没觉得车里面有多脏，再说我也赶时间，就说：“就洗外面就行，里面再不管！”老者说着：“天气冷，我先给你车冲一冲，你往旁边走一走！”我看到老者垫着右脚一瘸一拐地走到我的车旁边，开始洗车。

“大叔，你这腿砸了？”我好奇地问道。

老者拉着水枪边冲水边说：“从上面跌下来了，退摔断了！没事。”

我看着老者一瘸一拐的走着冲水，心中不忍，说道：“咋不休息呢，叔？”

老者穿着厚厚的棉衣，一双齐膝高的雨鞋外边冻了一层冰，手里拿着水枪，一边冲水一边说：“唉呀，说不成，家里要钱，没办法，只能继续干，挣一点是一点嘛！”

我看着老者蹒跚的步伐，有些于心不忍，于是我走到老者旁边，接过他的水枪，说道：“老叔，我来冲，你拿拖把擦吧！”老者从容地回头拿过拖把在车上托洗起来，一边说着：“麻烦你了，小伙子，我拖完你就往上冲，就干净了！”我拿好水枪，瞄准老者拖过的位置，认真地冲着水。老者一边拖，车上的脏水一边结成冰，我又一边冲水，再将脏了的冰冲下来，再冻上一层透明的冰......

我问老者：“老叔，你家里人呢？”

老者边拖边说：“家里人拉菜去了！”老者说着慢慢停下了手中拖把，“我家里两个儿子，一个末了，一个上高中，每周要500块钱呢，你不干咋办？唉，不说了不说了！”

我盯着老者后面一个脸盆里面的一盆子“鸡爪”零食，说道：“这是什么，叔？”

老者说：“一次一个老板送的，饿的时候就吃一点！”

顿了顿，老者又说：“唉，生活嘛，就是这样!腿虽然残了，还是得赚钱呀！”

老者不愿意多说吧，只是不断地说着：“就这样了，生活嘛!”

这给洗车点不大，就在路的一旁，一个水窖，一根管子，其他什么都没有。后面有几张大的塑料布遮着一片地方，后面是一个高约四五米的土台。我走过去看了看棚子里面，有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我说：“老叔，你住哪里？”我不敢置信地问道。老者说：“就住在这里，没办法嘛！”

老者跟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没办法嘛！”

车洗完后，后视镜什么的还有一层冰在上面，但是我不在乎。我和老者聊了好久好久，原来，他是山东人，从1987年就来到兰州谋生活，我也曾记得我在97年的时候跟着妈妈在这个地方上学。对这个地方有着天然的感情，我听说老者干过很多活，生活一直是这样，没有什么起色。他每个月要给孩子给生活费，还要操心自己的生活，当我听到他就住在身后土台下面的塑料棚子里面时，我没忍住，一下子觉得21世纪还有这样的家庭，真是难以想象。我们的脱贫工作不是已经收尾了吗？我所任教的东川小学有很多东乡族的学生家庭条件很差，但也没有像这位老者这样住在塑料棚中的。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临走的时候，我扫了老人的首付款二维码，犹豫再三，我付了50元给老叔，就尽快上车，准备开走。

老者听到手机报出的声音，赶紧上前追上我的车，“小伙子，你给多了，15就够了！”

我一摆手，隔着窗户对老者说：“再不说了，老叔！”

临走，我打开车窗，对老者说：“老叔，你的腿，要好好休息！”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我想不到全国脱贫工作完成已经过去三年了，还有这样的家庭。我们凭什么不珍惜现在的生活，凭什么觉得世界都亏欠我们的，我们自己就对得起这样的生活了吗？生活就是这样，你在一旁羡慕别人的同时，殊不知有人过得还远不如你，为什么要斤斤计较，要知道有人拥有的没你多，却始终不抱怨；为什么要得过且过，要知道有人一无所有，却依然不懈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