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镇馆之宝，是赝品！
“那件镇馆之宝，是赝品！”
季霜铿锵有力的话引得lisa脸色大变：“你胡说什么！”
Lisa左右看了看进来观展的客人和媒体，压低声音警告道：“你知不知道今天整个展会都是为那件藏品举办的？没有那件藏品，你们这些小门小户出来的东西根本没机会出现在这么大的展厅里！”
“再胡说八道影响了那件藏品，你就带着你的破烂滚出去！”
lisa毫不客气的怒斥让季霜一愣，她原以为自己好心指出镇馆之宝是赝品，能帮主办方减少损失挽回面子，却不料lisa态度如此咄咄逼人。
“你知道那是赝品对不对？”季霜反手抓住lisa的手腕，不可置信道，“你们明知道那玩意儿是赝品，还特意为它举办一个展会，就是为了抬高价位？！”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lisa一把甩开季霜的手，声音冷得像冰，“我劝你别忘了你的展品为什么能进入展会！”
季霜气急反笑，当即将脖子上的工作证扯下来，狠狠甩在lisa脸上：“让我的东西给一个赝品作陪？我不干了！”
她的动作毫不收敛，还不等lisa回神，就已经阔步走向自己的展品，小心翼翼打开玻璃展柜，准备将其拿走。
众目睽睽之下，季霜的动作显得格外突出，人群议论纷纷，连镇馆之宝那边的热闹都被这里分散了不少。
Lisa眼看着季霜不是善茬，三两步上前挡住她的去路，半是哄骗半是威胁：“小季，你那家工作室刚开不久，这恐怕是你今年内能接到的最大的单子。这次合作好了，之后我们还能有更多合作。”
“但你要是临时撤展，单方面毁约，违约金事小，在行业里失去诚信可就事大了！”
季霜本来还只想撤出展品划清界限，如今听到lisa恬不知耻的言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绝不能容忍季家世代为之操劳的艺术事业，在某些人眼里只不过是赚钱敛财的诈骗工具！
“诚信？！”她提高音量，丝毫不怕被人听到，“如果让他们知道展厅正中央展放的是一件赝品，还会有人说不诚信的人是我吗？”
话音落地，无论是游客还是媒体都齐刷刷看过来。
Lisa脸色一白，抬手想将这事儿抹过去，却低估了那些前来参展的媒体们有多想挖出狠料！
乌泱泱的媒体人穿过人群，一传十十传百，在门口架设设备的摄影也都抛弃了繁重的支架，扛着直播相机就往里面闯。
西装革履的男人眉头微皱，在助理的护送下勉强避开那些闻到新闻味儿的媒体人，望着前面攒动的人头：“前面怎么回事？”
“好像是有个不怕死的毛丫头跟lisa对上了。”助理踮着脚啧啧称奇，“顾总，我们要不要去看看热闹？”
顾钦只瞥了他一眼，就让助理默默将踮起的脚尖收了回来。
“别忘了我们来是干什么的。”
“知道，知道……”助理不免可惜，“我们是来为新品系列寻找灵感的嘛……”
他跟着顾钦绕开人群，眼神瞟在季霜身上看了又看，只见那些长枪短炮已经将季霜围了个水泄不通，闪光灯刷刷直往她脸上打。
“这位小姐，您刚才说镇馆之宝是赝品，是有什么依据吗？”
“请问您是不是因为不满合同才故意这么说的？”
“您和lisa小姐是否有一些个人恩怨呢？”
季霜没见过这场面，愣了好一下，只这一瞬间的工夫，就被lisa抢走了话语权：
“诸位媒体兄弟姐妹，今天上演这出闹剧实在是不好意思！”
“我lisa在业内也是有名有姓，各位大都和我之前合作过，相信大家对我的人品有一定的了解。今天这件事确实是我们私下和小工作室之间的沟通没有做到位，不过大家放心，我们一定会按照合同私下里继续沟通，争取做到大家都满意！”
她三言两语就将矛盾转移，惹得媒体和游客对季霜的脸色越发不耐，眼神也充满了鄙夷和打量。
助理偷偷瞧了瞧，连连摇头：“这小姑娘根本不是lisa的对手嘛！”
顾钦没有言语，只是听到lisa官方的回应略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正如助理所说，那和lisa对峙的小姑娘满身书卷气，那双眼睛还闪烁着刚步入社会的澄澈的光，哪里会是在商场浸淫多年的lisa的对手？
恐怕这次一闹，那小姑娘不仅工作室开不下去，也会被业界封杀吧。
转了一圈，顾钦兴致缺缺，转身带着助理准备离开。
却不料就在这时，一个坚定的声音响起：
“我说了，那件藏品是赝品。”
众人哗然，偷听到是一回事，季霜当着这么多媒体面前说是另一回事。那些媒体人眉飞色舞，如果不是季霜狗急跳墙，那么今天的头条可就有的发了！
“季小姐，我知道你对我们……”
“我可以指出藏品出问题的地方在哪。”季霜冷静下来，直接打断了lisa的话，“请各位随我移步展柜。”
她昂首阔步走向展柜，尽管面对众多镜头和目光有些胆怯，却也十分坚决，毫不退缩。
顾钦迈出展厅的脚又收了回来，不动声色地跟着人潮一起往展柜那儿涌去。助理看有热闹瞧喜上眉梢，小小比了个耶，同为打工人，他无比希望季霜能把lisa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诸位请看，主办方声称这件藏品是北宋时期薄螺钿花鸟屏风。”季霜伸手一指，“可是它根本不是北宋的产物。”
Lisa冷笑：“你说不是就不是？这里除了你，还有几十家从事漆器行业的行家，怎么就你觉得不是？”
众位参展者眯着眼睛看了半晌，也都连连摇头：
“是啊，这藏品没什么问题啊。”
“没错，从工艺到质地再到审美，都很符合北宋时期的文物啊。”
Lisa听着，更加定心：“季小姐，你就承认你是看走眼了，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玻璃的反射和射灯的光照会一定程度上影响我们观看藏品，但如果你们仔细去看，还是能发现端倪。”季霜从容不迫，说起这些工艺来如数家珍，“北宋时期的薄螺钿工艺刚刚起步，还没有得到充足的发展和变革，只能做到因色而施，最多辅以金银丝点缀，还做不到在薄螺钿上雕刻。”
“但是这件藏品的夏季部分，为了体现出层峦叠翠的质感，伪造者在薄螺钿上进行了细微的雕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在效仿清朝时期的作品。”
一个北宋时期的作品，怎么会效仿明清时期的作品呢？
众人连忙贴在展柜旁细细看去，果然发现了细微的刻痕，那些刻痕不深，只是改变了贝壳折射光线的程度，确实让整幅画面看起来更加高级，但也确实是清朝才有的工艺。
“照你这么说，这件藏品其实是清朝时期的？”一个男人啧啧道，“要真是清朝的，那确实价格打不少折扣，但工艺精湛如此，也不至于相差太远。”
季霜看了一眼lisa已经彻底变绿的脸，直截了当：“他们之所以执意说是北宋的漆器，就是因为比起这个几乎会被忽略的失误外，还有一个更大的失误。”
“那就是漆器本身。”
“北宋的漆色黑而沉闷，无亮光，像木炭，而清朝时期的漆色黑亮，颜色纯正。这件漆器无论是漆色还是做旧，都力图还原北宋时期的漆器。如果是清代作品，漆色不会这么沉闷。”
“所以这件藏品，从头到尾就是一个赝品，一个极其失败、东拼西凑的假货。”
季霜直视着lisa的双眼，一字一顿：“我要撤展，有问题法院见。”
说罢，她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回自己的展位，抱起自己的展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啪、啪、啪——
一阵掌声孤零零响起，随后掀动了整个展厅的热浪，欢呼声，鼓掌声，斥责声此起彼伏。
只有媒体人拉着麦克风目光如炬，堵在了引领掌声的顾钦身前：“顾先生您好！作为刚刚上任的奢侈品IVAN中国区总裁，请您对刚才的事做出评价！”
助理刚想拦截，却被顾钦抬手挡下。
“艺术不该是某些人敛财的工具。”顾钦顿了顿，又补充，“她值得我们所有人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