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哭泣者
曼斯·雷德也几乎同时注意到了那个野人。
那个野人一头杂乱的金发，眼睛水汪汪的，但遮不住丑陋，身材也胖乎乎，手提着一柄与周围野人格格不入的钢铁镰刀。
他歪着脖子直直瞪着艾德温与曼斯两人。
“认识吗？”
“不认识。”
曼斯·雷德回答后，艾德温最后一丝侥幸也随之而去。
“打？”艾德温放低声音，避免让周围的野人听清。
“这儿，”曼斯指着自己的心脏位置，“衣服底下就是心脏，连皮甲都没有，他们这么多人，一人一口唾沫都够吐死咱们了。”
“那怎么办？靠嘴里的舌头讲道理不成？”
“好提议……”
艾德温顿感无语，如果野人讲道理，那就不是野人了。
身披熊皮貂绒的金发野人缓步靠近，直到走到距离艾德温与曼斯五步远的地方。
周围的野人也停在五步距离。
“看来他打算谈谈。”艾德温道。
曼斯没有回应，把背靠背的动作变成了一齐面对着金发野人。
金发野人瞪着大眼看着艾德温与曼斯·雷德，嘴巴抿紧，“乌鸦……？”
“不，只是两个路过的好人。”艾德温率先回答。
“塞外没有好人。”金发野人立刻回应，说这话时，他的眼角竟不知为何流下眼泪。
“大家都生在长城之外，都是塞外的孩子，”曼斯·雷德开始向金发野人灌输他的思想，“没必要刀兵相见不是？”
“不！”金发野人握了握手里的钢铁镰刀，手上青筋暴起，眼睛因流泪而变得掺入鲜红血丝。
“你们说话有股乌鸦味，你们不属于塞外！”
一边说着，金发野人带着下属愈发靠近，他的下属也各自握紧兵器，仿佛下一秒就要砍杀过来。
艾德温赶紧上前一步，将单手剑插入剑鞘，握剑手放在身前，示意众人停下。
“我是白沙村与奎恩村头领，你可能没听过我的名字，但你一定听过我们部落。
雅克森部落。怎么样，就在东边，听说过吧？”
金发野人伸出一根指头扒了扒脸，像是在思考的样子。
“雅克森部落……雅克森部落……就是那个与乌鸦做贸易的部落？”
“对，我说你一定听过吧！”
艾德温话音未落，金发野人就大喝一声：
“和乌鸦有关的都该死！杀了他们！”
周围的野人立刻躁动起来，曼斯·雷德见状也大步上前，与艾德温站在了同一战线。
“我来自长城不假，但我的母亲是个野人，我现在也在为自由民的生存奋战。
瑟恩与鬼影森林已经先一步联合到同一顶帐篷之下，这不是因为南边的危机，而是北边。
异鬼已经苏醒，长夜将再次降临。
我的朋友，你要想好再动手。如果你愿意，我的帐篷时刻为你打开，我们可以一起为塞外的事业奋斗。”
周围的野人果然在曼斯的话语下停下了动作。
但好景不长，金发野人把歪着的脑袋挺直，油盐不进地说道：
“不，我的人要你的装备和剑……”
周围的野人已近在咫尺，刀斧的锋刃也抬到了半空。
艾德温趁人不觉，迅速来到金发野人身边。
他果断决定赌一把，单手剑立刻脱鞘而出，速度之快甚至扯到了肩膀上未恢复完全的伤口。
单手剑划破空气，瞬间架上金发野人的脖颈。
金发野人身边的护卫立刻反应过来，一步上前，锋刃也架在了艾德温的脖子上。
“全都停下！”艾德温大喝道：“我们只是路过，没有恶意！”
金发野人倒不在乎脖子上的利刃，他把镰刀变成单手持握，另一只手伸出一个指头，随后变成两个。
“一个……换两个……”看完变化的指头后，金发野人又瞪着带有血丝的眼睛看向艾德温。
艾德温根本不在意，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狠压着内心想要一战的欲望。
不！一定有办法！
一个念头闪过艾德温的脑海，赌徒心理开始占据上风，既然已经赌了一把，为什么不能赌第二把？
“听着，伙计，我能帮到你，只要你和我说说影子部落的事儿。”
金发野人被艾德温突如其来的话问懵了，好久才缓过来：“为什么？”
“因为我能帮你，”
影子部落常年与乌鸦打仗，肯定缴获了不少乌鸦的武器装备。
而这些人却是拿着石制骨制的武器，除了艾德温面前这个金发野人，竟然没有一个人使用青铜或钢铁的武器。
这很不正常！
除非他们不是影子部落的……
但曼斯能快速判断出他们属于影子部落，那就证明影子部落是附近唯一的部落，那就只有可能……
“我能帮你坐上影子部落的酋长位子，你的人也能跟着你一起升官发财！”
他们一定是影子部落的人，但这个金发野人很有可能只是影子部落中某个话事的头领，坐的也不是影子部落的第一把交椅。
而且很有可能，他坐的是影子部落的第二把交椅。
这是因为他们的装备，如果他的地位很高，或者完全处在某人之下。
那么，他的人就一定不会像这样完全没有好的兵器使用。
那么就只可能是他们的影子部落成党成派，而这个金发野人的地位和所属的派系，让他的人用不上那些好的装备。
艾德温赌得是欲望。
人皆有欲望，只要好好利用，任何人都能为之所用。
虽然欲望也会使棋子发展出自己的想法，从而反叛下棋人。
但这不是艾德温现在该考虑的，他只需要赌对方心里有欲望坐上更好的位子，拥有更大的权力、地位与财富。
“就凭你们两个？”
金发野人话音一出，艾德温悬着的心立刻放下两分。
既然有破绽，就可以寻着破绽解决问题。
“当然不是，你知道雅克森部落曾经常年与乌鸦交易，所以部落的大多数人手里都有点铁器。
而我手上足足有两个村落，我的战士完全有能力与你的敌人一战，就更别说这位了。”
艾德温一边说着，一边歪歪脑袋示意曼斯·雷德过来。
“瑟恩和鬼影森林里的大多数部落都已聚拢到了他的麾下。
只要他一发号施令，十个影子部落也踏得平。
你知道瑟恩吗？那里的人富裕又慷慨，还善用青铜，几乎人手一柄青铜利剑。”
“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如假包换。”曼斯·雷德上前道。
虽然他如此说，但他其实是不会让他的人残杀同胞的。
在他的认知里，塞外都是自由民，本来就不应该互相残杀。
他顶多像提议给艾德温夺取雅克森部落酋长那样，给他的敌人“亿”点压力。
要真的动手是不可能的。
平等、自由、和平与团结是他联合塞外人民的基础。
一旦破坏，所有都将付之一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