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活死人
客伟明去彩票站兑换了两千块的奖金。这是他经过精密计算,根据概率计算出的当日可能中的最大金额。
彩票站的老板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因为他的中奖方式是他开店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客伟明手持的几张彩票几乎每张都有中奖金额,合计两千块,彩票站的大厅里有几个老彩民正在认真的盘算自己的号码,听到有人中奖也都围过来看热闹,他们也都啧啧称奇,虽然中奖金额不高,但这种购彩方式实在是高明。其中有几名彩民还模仿客伟明的数字组合方式也买了同样的注数。客伟明拿到奖金,只是微微一笑就离开了,他知道,他们买的那些号码都是在打水漂,但客伟明没有耐性再去花费脑筋去买这种低成本低收入的东西了,客伟明经过计算已经知道要想中得大奖所需要的成本和时间。那个,太不合算,数字大到无利可图。
他原本想要去买件新衣服,换身新行头,但他抬头看了看天,他想起了一位朋友。
那天,天色灰蒙蒙的,其实那天阳光刺眼,但对当年的客伟明来说,日日这天色都像是灰蒙蒙的。
他腋下夹着他刚刚画好的一副松竹图,他认为这是几天来最好的一副作品了,应该能够卖出去。但在那个破旧的文化市场摆摊好久,也无人问津,倒是旁边的卖破烂假古董的老王开了好几单。看着老王抓着一手票子,客伟明感觉自己像是被上帝抛弃的一个玩具。
文化市场的旁边就是一个小公园,客伟明把他的“画作”一卷,准备收摊走人,他给自己买了一套煎饼,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舍得加火腿肠。他在公园里找了块石头坐下,一边吃一边看周围的人和风景。
天气寒冷,周围没什么闲逛的人,但这里是远近闻名的算卦一条街,各路“高人”一般都在此集结,易经、奇门遁甲、风水、大小六壬、面相、手相甚至跳大神的都有。客伟明对这写一点兴趣都没有,倒不是不信,而是兜里没钱。穷人连最廉价的“逆天改命”的机会都不舍得利用,客伟明苦笑了一声,继续往嘴里送着那早已经不知道什么滋味的煎饼。
“小伙子,算一卦吧,算命开运,趋吉避凶”旁边卦摊上的一个老头看他一个人坐了好长时间,以为是在物色卦摊,于是主动招徕他。
客伟明摆摆手又挤出一丝笑意以示友好,然后翻出自己的口袋,示意自己身无分文。老者了然,也就不再说话。大家都在盼望有钱人光顾,奈何来的都是穷鬼。
客伟明看天色已晚于是决定离开,离开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一个卦摊上的摊主在不断地抬头看自己,四目一时相对,双方都觉得有些唐突,于是都微笑示意,客伟明抬起双手打了一个老式的拱手礼,算是向对方打声招呼。但他不打算停留,准备回家了。
“疾病缠身”今天公园里跟往常一样,没什么人。那人的话一出口,周围半径范围内,就只有客伟明一个人。
客伟明的病其实是从内里发的,还未曾侵出体表,病容当时并不十分明显。
客伟明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是在跟自己说话后,就向前凑了凑,来在了这卦摊的正前。
“先生下午好”客伟明先打个寒暄。
“我这病已经能从脸上看出来了吗?”客伟明不知道话从何说起,于是就问了这么一句。
“小老儿非是从面相上看出来的,而是从你的命相里看出来的,坐下来让我给你算一卦吧,从相学角度看,你的命卦当与常人不同。”这人也就四十收尾五十出头的样子,脸很宽,脸颊处有一片指甲盖大小的红色斑记,不知道是胎记还是外伤。
虽然客伟明非常想知道对方说些什么,但奈何自己兜里真的空空如也,实在没钱算卦了,于是他像刚才那样,把口袋都翻出来,表示自己一贫如洗,身无分文。
“嗯,这证明老夫的判断是正确的,你此时正是位于破败局的最破败处!不光身体有邪火中烧,财运时运恐怕也是最低位!来坐下,我仔细给你看看!”
“我可没钱给你啊!”
“不妨事,不妨事,你我有缘,刚才对视一眼,我已感受到,轮转开启,不妨夸张地说,我此生就是为了此刻才来此地!终于来了!终于把你等来了!”这红斑脸此时显得有些激动,这让客伟明更加没有底气,心里在不断嘀咕这老骗子到底什么套路。
红斑脸从身后拿来了一个草绳编的蒲团,示意客伟明坐下,客伟明虽然还是将信将疑,但回头想想,自己一贫如洗,纵使他是大罗金仙,今天也不可能从自己身上掏走一分钱。不可能的,对,客伟明坚定的这么认为。
于是他坐了下来,无论是谁,在处于低谷的时候都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出头。
红斑脸从他脚边的一个布袋里拿出了一个卷曲的厚本子,样子就像是好几本小学生的小演草钉在一起。
“来,说一下你的生辰八字吧!”
“七八年,八月三十号,晚八点!”
“乾乾正,兑水坑,王气逆,弘光明,日月颠倒任我行……”红斑脸嘴里叨咕着一些谁都听不明白的“专业词汇”。
“你再打一卦把”红斑脸又拿起三枚铜钱放在了客伟明的面前。
“扔,再扔……”按照他说的,客伟明反复扔了六次,
红斑脸在那个破本子上写写画画半天,这让客伟明等的有些没有底气,他突然感到自己很可笑。想想自己在同龄人中,在一大众同学中,是最没有竞争力的;没有作为,没有地位,甚至连个职位都没有,别人上位都是贴靠有权有势的大人物,自己呢,却落魄到在卦摊上求前程了。他看看周围,来这里算卦的也都是些面带愁容的不知所谓的大妈大婶,
“不要羡慕别人,天时地利不同,人命也就千差万别,是人都有起承转合高潮低谷!”红斑脸还是低着头看本子,但仿佛能窥探到此时客伟明的心理一样。
“忘了问了,师父贵姓啊?”
“小姓樱,上铁下生!”
“嘿!你这个命卦属实是难得一见啊,今天我开了眼了,活死人命!,对,没错”这个樱铁生像是非常高兴!但客伟明属实是高兴不起来,他直观上听着这可不像是批了个什么好命,这稍微一不注意就能听成“活受罪命”,合着我一辈子都得半死不活的?
“先生你给具体说说,啥叫活死人命啊,听着怪渗人的,到底是能活还是不能活?我这病是不是没救了?”客伟明心里直犯膈应。
这樱铁生这时反倒不那么兴奋了,只见他紧闭双眼,手中拿了一把已经被摩挲的破旧不堪的纸扇。突然间这位奇怪的算卦先生把扇子往头上一磕,说了句“算出来了!”,他拿起一只圆珠笔在纸上刷刷点点写了几个字,于是折成一个小三角,交给了客伟明,客伟明刚要打开来看上面写了什么,樱铁生用扇子磕了他的手一下,
“这上面的字,写的是你的死期,你现在不要看,等你自己觉得能看该看的时候你再拿出来看,到那时你再来找我,到那时,我再来给你算接下来的运势。”这樱算子说的神神秘秘却又一板一眼,着实是让客伟明摸不着头脑,却又觉得好笑。
“你说上面写的是我的死期,可我都死了,还怎么能来找你呢,你这话不互相矛盾吗!”客伟明开始觉得这他娘的是瞎耽误了半天功夫,跟个神经病聊了半天,于是决定起身要走。
“你现在的窘境,我想不用我再描述给你听了吧,再信一个疯子一句话又有何妨呢,对你来说这叫不增,不减!你拿好这张纸,到那天打开来看,你自然会觉得应验,到那时,你我的交情才是真正开始的时候,现在我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我的卦金还有后半辈子的退休金还要指着你死后的那个人给我出啊,哈哈哈哈”
听着这一套说辞,客伟明终于忍无可忍了,心想我来这是让你给我开解怎么活的,你可好,给我定了什么时候死,死就罢了,听话头还是必死无疑。我去你什么的大爷吧。
客伟明站起身来,往那张纸上啐了口吐沫就扔到了那人的身上。
“骗子!!!”
客伟明转身就回家了!周围的同行们也都注意到了樱算子这边的异样,当看到客伟明气哄哄的离开的场景,都哄笑了起来。仿佛这场景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不信命,这就是典型的不信命”樱算子一将那张纸收好,一边向同行们打圆场。
“又没收到钱吧!告诉你先收卦金再算卦!你这样再有个十天半个月你得饿死!”一个同行隔着两棵树的距离向樱铁生喊道!
“你信不信,过几天他准回来给我送钱,嗨,我算的就没个错!”周围又传来一阵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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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客伟明又来到了这个公园,已经距离那天过去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的时间里,他确实体验到了一种叫做身心逐渐消亡的过程。
他越来越体会不到生的快感,而死亡的气息却天天笼罩着他。
直到那天他吃下那一丸庄柔给他的透明药剂,死亡的感觉在他的体内达到了峰值。
在某一时刻,他甚至剥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连系,他听不到任何声音,闻不到任何气味,眼前连黑暗都不存在了,舌头像是悬在真空当中,上下颚都丧失感受,身体的一切触觉神经都失灵了,那一刻他丧失了一个自己。
这种感觉突然间出现,又突然间结束,而另一种形式的自己开始了,那种感觉像是在感受着另一个完全陌生的生物在自己的身体里成长,这个生物不再是原来那个自己,却又百分百的是自己。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随着一个意志在任意空间里穿梭,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在无限的放大,前后左后都消失了,只要用力,就能无限运动,他继续的放大放大,终于这股放大的力量成为一种动力,一种无限加速的力量,这股力量摧毁了他体内的一切思维碎片,他丧失了思考,他以一个高速运动近乎静止的点来到了另外一个空间,这个空间里存在无数个高速运动的点,他的到来仿佛是加入了一个群体,但又仿佛是给这个群体带来了一阵扰动,突然这原本极端有序的空间里的一切四散奔逃,他们高速穿越自己的身体,把一股强大的力量带给了自己,自己所处的这个点被击飞,飞出去的自己似乎又击穿了什么,又似乎是跟什么东西融合了,这时一切都回来了,感官和触觉,三维世界里的一切像海水一样向他拍打过来,空气像是有生命力一般,又重新钻入他身体的每一个缝隙,自己瞬间像一个瘪了很久的气球,气体充盈了起来。
客伟明终于明白了那天樱铁生樱算子口中所说的“死期”是什么意思!
客伟明在那个小广场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几个晒太阳的老头正在拿一个破棋局下象棋,双方旁边都站着一群围观的人,樱算子就在其中,他比三个月前消瘦了许多,胡子拉碴,脸上那块指甲盖大小的红胎记还在,但仿佛又添了许多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
客伟明并不急于跟他打招呼,不急不慢地坐在樱算子的卦摊前面,看他那些破烂,一个红色发黑的八卦图铺在地上,用四块石子压着四角。一个布满茶垢的水杯,一把基本只剩扇骨的折扇,一个用来打卦的破白瓷碗。客伟明看看远方的地平线,太阳距离落山也仅有两杆的距离了。
客伟明此时前来的心境同上次来已经是大不相同,上次的他,焦虑、无助甚至气愤,这次来他已经能够完全地控制自己的情绪,镇定自若了。
他找了块石子,把兜里的两千块钱压在了那个破碗里。这周围的人说白了都是一群超级会察言观色的主,那红彤彤的一把刚一套出来,很多人就已经用余光观察到了,人群的注意力逐渐从棋盘转移到卦摊这边。
有好事的人捅了樱铁生一下,等樱铁生意识到买卖上门了,立刻慌忙离开人群,向自己的卦摊走来。走的急,老面儿的黑色布鞋被踩掉了,不得已又跳了几步去把布鞋穿回脚上。
“算卦吗?十卦九灵,不灵不要钱,不算卦小额贷……”
当看到客伟明的脸的时候,樱铁生先是吃了一惊,紧接着就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然后又生出了感叹的神情!
“真是天地造化啊!大神功啊!”樱算子捡起马扎上的破扇子一边围着客伟明转了一圈,一边感慨道!
“先生,那日得罪了,先生算的真准啊,你的话我今天明白了,这是卦金,还望先生见谅!”
樱铁生满脸堆笑地望了望碗里的钱,一只手拿起来,往另一手上垛了两下,就立刻知道了钱的数量。
“看来财运也是开始好转了呢!”樱铁生拿起那几张票子在空中甩了甩,示意周围的同行观看,窸窸窣窣排列的几个人又是一阵哄笑,有的人还露出了不屑的神情,仿佛这些钱对他们来说都是些毛票。
樱铁生正坐在客伟明的对面,又端详起了他的面相。
“今天一来是感谢先生,二来是要再请先生看看,我这次,是吉是凶!先生的话那天没有说完,今天还请明示!如能帮我度过此处关隘,日后定有厚报!”客伟明这次说话沉稳,坚定。
樱铁生也没有多说,用扇子把那只破碗推到了客伟明的面前。
“再打一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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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樱铁生处回来,客伟明有一些落寞,自己凄凉落魄了半生,好容易中年要得志了,老天爷居然要给自己一个那样的结局,他心里充满了愤慨,不过不再是之前的那种小人物式的自怨自艾了,他要抓紧时间。
晚饭的时候,他来到了齐三泰齐老板的装裱铺子,这是他们之前约好的交易地点,此时此刻的客伟明最需要的却是跟之前没有两样——钱,他需要钱,只有钱才能帮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做最多的事情。
齐三泰此刻一改之前的冷淡傲慢的态度,热情的将客伟明引入了后堂,客伟明之前来过很多次这家店,但进后堂还是第一次,这店铺的前面虽然有些狭窄寒酸,但后院却是极为宽敞,是那种中式的景观庭院,里面有山石装点,有长亭环绕,中间居然还挖了一个池塘,里面有荷花应景。
他们来到正厅,地上铺着一片鼍纹玉璧形状的红色地毯,让整个厅堂显得十分的古朴典雅,在左边的罗汉床上放置着客伟明那副已经完成装裱的《溪水照枫图》,有了精美裱工的加持下,那副画越发显得熠熠生辉。
“客先生请坐,小棒子上茶!”齐三泰的声音明亮清脆,跟他的年龄和长相很不相符,他长相老态龙钟,声音却显年轻。
这时从屋外走进来一个十八九岁二十出头的女子,端着两杯茶和一个茶壶进来放到了客桌上,等给客伟明奉茶的时候,客伟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等这名女子斟完茶之后,茶香漫溢,她身上的这种似有似无的幽兰之香又被茶香覆盖了。
这位齐三泰口中的小棒子一头乌黑靓丽的披肩长发从颈部拦腰用一个简单的红绳扎紧,给人一种简单但散发着原始美的亲近感。
“客先生,客先生!”当听到俗世中一声呼唤后,客伟明才发现自己失态了。
“呃……齐老板,这次真的是有劳您了,要不是您,我这画也不会这么快出手!”客伟明急忙寒暄几句,以掩饰刚才自己的失礼。
“哪里!哪里!我也是乐见其成啊!给好画找一个好买家,本来就是我们这行里的本分!”一边说,齐三泰一边把桌子上的一块暗红色的防尘布掀开来,布下面放着的,是码的整整齐齐的十摞现金。
“小棒子,拿个手袋来,给客先生装好!”齐三泰吩咐刚才那名女子。
“饮茶!”齐三泰做了一个请茶的手势。
“您这里真是内有乾坤啊!光看您的店面,实在不知道这后面还有如此雅致的院落!”客伟明一边喝茶一边说道。
“呵呵呵!我们这种店跟餐饮店零售店不同,不喜欢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接待的都是水墨高手,有足够的这种人光顾就足以支持店面了,不需要很好的装潢和店面位置!”
“有道理!!!”
“客先生,其实有件事情没有告诉您,我把您的画挂在软片市场上,想要的可不止一家,今天把您请来,一是跟您交割这幅《溪水照枫图》,一是想问问您的创作意向,最近还在创作别的作品吗?”
客伟明明白齐三泰的意思,齐三泰这是计划要吃上他了,这些装裱店明面上开展的是书画装裱的业务,但其实是一个个“猎头公司”“文艺中介”,他们通过这些“主动上门”的书画人才,通过层层筛选,寻找能够给他们带来“高利润”的书画高手,在中间担任“介绍人”来赚取差额利润,行话叫做“骑一道”。
客伟明现在需要钱,因此对这种能够迅速帮助他变现的人自然是不抗拒。
“有一些想法,但是还没有找到创作契机!正在四处游玩闲逛,希望能够在生活中寻找一些创作灵感,画画这种东西,老板你是懂得的,也是讲究机缘的”客伟明端起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故意的装出一副并不着急的样子。
“嗯嗯,非常理解,我是经常跟艺术家们打交道的,我理解你们的需求!”说着,他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放下茶杯,他把桌子上另外一块暗红色的防尘布也揭开了。
客伟明看到,下面的票子跟上一摞差不多。应该也是十万块。
“客先生,你我相识不久,我们交个朋友,这十万块,是给你的活动经费,你游历四方也需要用钱,这我是知道的,没有别的意思,也不需要你偿还,只是希望能够在有新作出手的时候,优先考虑一下本小店儿,我希望你知道,我这里对你是诚心诚意的,愿意全程资助你的创作!”齐三泰面带笑意,把那摞钱往客伟明这边推了推。
“另外,你身边也需要一个助手,这行我是知道的,没有一个助手给你打理创作之外的闲事儿,那你恐怕是要烦死!你看这个小棒子如何,她叫李京姬,是我从冰雪之地物色而来的,人伶俐又是专攻书画专业的,给你做个助理,你看如何?”
那个小女子也不待客伟明回答,就把桌上的钱收进了刚才的那十万的袋子里。然后站到了客伟明的旁边。
这时这个齐三泰又从腰间解下了一把老式居合锁的钥匙,交给了小棒子。
“还有,先生,这所小院儿还可以吧,日后就作为您的工作别院和小棒子的临时宿舍,我把前店关了,就不到这边来了,我去城南的老店坐镇!你看这样安排可妥当!”齐三泰一顿连珠炮式的输出让客伟明有些应接不暇。不过客伟明明白了,这是要拴住他,看着齐店主那一副胸有成竹,志在必得的自信劲儿,客伟明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内心算盘打的噼啪作响的齐老板还不知道自己在跟一个什么人在打交道,不过这一切对于客伟明而言都无所谓,有齐三泰这样的人帮他招徕客户,自己就能更快的达成目标,毕竟,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好,既然齐老板这么爽快,那我也不会吝惜,齐先生的意思我明白。我一直想以本地八景为题创作一套作品,只是一直没有兴致,既然我们以后要长期合作,那我就拿这本地八品作为纳名券你看如何!!!”
“哎呀,甚好甚好,我就说嘛,我的眼光不会错,就这么定了!我说,小棒子,这里就交给你了,客先生的饮食起居就由你照顾,必须给我伺候好了!”齐三泰给小姑娘使了个眼色!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却逃不过客伟明的眼睛。
“是,我知道了!”李京姬第一次开腔说话,声音柔美,可能是由于平时语言不同,小姑娘说起普通话来有些生硬。
约定好一些事项之后,客伟明就带着钱离开了这座隐士别院,等走远后客伟明又回首看这座用破旧门脸作为掩护的院落,突然心生落寞,为自己以前的一文不名感到悲戚,若不是那一粒药丸,他根本看不到人生的另一面,这或许就是佛家所说的“机缘”吧,有些事情,机缘不到,虽然身处滚滚红尘中,必定迷茫,机缘一到,就一切了然于胸了。
回家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把卖画的钱交给了伟明家的,伟明家的从来没有一次性见过这么多钱,她满含泪水地靠在客伟明的怀里,在她的眼里,有了这些钱就等于人生就到达了巅峰,仿佛她从今以后就不用再担心和害怕之前的一切了。她一言不发地抱着那一包钱到卧室里,穿着衣服躺在床上,身子佝偻着像个虾米一样,怀里紧紧地抱着那几摞钱不撒手!
客伟明明白媳妇的心情,这些年她跟着自己受了不少的苦,这一刻她一定是感到身上的一切负担都消失了,她需要释放,她需要慢慢地接受现在发生的一切。
“媳妇儿,你倒是给我一张我跟孩子出去吃顿饭啊!”客伟明乐呵呵冲着卧室里的媳妇叫嚷着。
“不给,不给,谁也不给!!!”伟明家近乎怒吼道,然后就大哭起来,哭声传遍了整个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