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

我叫纪小冉，纪氏集团的纪，纪小冉的小冉。

一个喝酒打架抽烟违纪无一不沾，但成绩还不错的问题少女。

外加有钱有势的富二代。

怎么说呢，哎，就喜欢老师看不惯我但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说我是个坏学生吧，我坏我自己的，从没害过别人。

好学生那就更算不上，就风纪问题，我已经成了校长办公室的长驻茶客。

在高三毕业的那一年，我从校长办公室出来，还郑重地拍拍他的肩：

「小刘，好好干，前途不可限量啊」

就这样，我混迹了八九年，居然还整了个211上，一路混到大四。

跟着我混的那帮兄弟也越来越多，有校内有校外的。

一句话，过命的交情。

在大四那年的寒假，我生了一场大病，具体原因记不清了，醒来之后，经管系的保研通知下来了。

啥玩意，经管？

我嘴角一抽，拒绝了。

经管有什么好玩的，我去考了高等数学的研究生。

全校第一，一次过。

我那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弟，拿这个在全校吹嘘了好几天。

后来我出门都恨不得套个垃圾袋。

也是在研一的那年，我遇见了萧子言。

保研保博的大学霸，数学系教授的心头好。

他眉眼深邃，山根高挺，五官完美得挑不出一点毛病。白衬衫，黑耳机，清冷得像天上月，秋时风。

本是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

只此一眼，便足以让我沦陷。

2.

在决定追萧子言的前一晚，我已经从兄弟李东那拿到了这个男人的全部资料。

我的计划是，认真复习，圈划重点，制定方案，付诸实践。

但实际上是……随便翻两页差不多得了，重在随机应变。

接着我就躺床上打游戏去了。

「呦，冉姐，这么早上号了？咋样，兄弟给的资料靠谱不」

我将麦克风打开，边选英雄边回他：「不知道，大概吧」

「这语气……没看啊冉姐？」

「对于我这种高中开始阅读题就拿三四分的人，用语文老师的话来说，就是——」

李东在那端挠了挠头：「阅读障碍？」

我扬起一个笑脸：「懒癌晚期」

李东：「……」

3.

社会你冉姐，追人快准狠。

我第二天中午，叼着根棒棒糖，蹲在了研二数学系的门口。

不时有研二的学长驻足打量着我：

「学妹，你找人吗？」

我笑了笑，摇头：「不，我等人」

「诶，冉姐，那小子不会跑了吧，咱要不带上兄弟去饭堂堵——」

「堵堵堵，堵个屁」我眼角一抽，鄙夷地看向身旁的方舟：「兄弟，拜托弄弄清楚，你姐我是去追人的，不是去搞人的」

「喂，还有你」我抬了抬下巴，指向他身边的一个小弟：「把木棒收起来，干什么这是，来打架啊？」

「学妹你是在……」

「不是说了在等人在等人吗？你——」我的不耐烦在看清来人后瞬间消散，甚至还有一丝尴尬。

「你看，人不就来了吗？」

萧子言倚在门边，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嗯？」

我给方舟打了个撤退的手势后，两步跳到他面前。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像一只志在必得的狐狸：「学长，我请你吃饭呀！」

萧子言挑眉：「我们熟吗？」

「吃完不就熟了嘛」

我又凑近一点，狡黠地眨眨眼：「而且，没学长我可吃不下饭啊——」

「为什么？」

「因为」我踮起脚，在他耳边轻语：

「你是我的菜啊」

「你，你……轻浮」萧子言似乎被我的直接吓到了，连着后退两步，接着错开我，快步向食堂走去。

然而，我分明看到他耳尖处泛起一丝粉红，与白皙的皮肤形成巨大反差。

我勾了勾唇角，心情大好。

4.

我死皮赖脸追了萧子言一个月，萧子言也用一个月让我陷入了对自身魅力的反复怀疑。

一个月来，吾每日三省吾身——妆容完美乎？发型完美乎？穿搭完美乎？

完美，然后再三省萧子言——他今日眼睛安好乎？他今日眼睛安好乎？他今日眼睛安好乎？

显然没有，不然怎会美色诱于前而安然不动？

二十一天心动定律欺我也，别说二十一天，奶奶的我这都一个月了，明追暗撩，仿佛隔靴搔痒。

可是你说他完全不心动吧，他从来没拒绝过我的强盗式追求，而且看着我的眼里总是含着笑意。

但你要说他心动了吧……那姑奶奶的表白他为什么拒绝了七次？！

「李东，你说萧子言是不是眼神儿都不太好？」我靠在墙边，叼着棒棒糖沉思：

「不然我怎么记得，高中那会，我抽屉里塞的巧克力都是日抛的？」

「那个，冉姐，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翻了个白眼，一脸踹过去：「有屁放，磨叽什么」

「那我就说了啊，先说好，这绝对不含任何私人情感」李东蹲在一块石头上，斟酌了一下用词后，开口：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向他这种钢铁理工男都比较喜欢黑长直小白花型的，像您这种……」

他凝重地看了看我染成粉黄白三色的卷发，以及炫酷炸的皮衣皮裙：

「桀骜不羁，对，桀骜不羁的，或许大概可能……不太符合他口味」

李东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细如蚊呐，试探地看向我：「要不，咱换换风格？」

在好几分钟里，空气变得寂静，只能听到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良久后，我弯了弯唇角：「那就不是我了啊，多没意思」

……

当时只当是一句玩笑，就没多在意，直到后来才知道，李东真猜对了。

但他好像又没完全猜对。

萧子言不是喜欢黑长直，只是因为他喜欢的那个女生，刚好就是黑长直。

5.

「冉姐，又去送礼物啊」

我把情侣项链包装好，得意地笑了笑：「你懂什么，我有预感，他这次一定会答应」

方舟和张天相望无言，齐声叹了口气：「冉姐，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这次绝对不一样！」

我自信地扬扬眉，三两步溜出教室，直奔研二室。

昨天，我陪萧子言泡图书馆时睡着了，醒来时，他盯着我出神时的温柔没来得及收回，被我抓了现行。

也是在那一刻，我才敢确信，他是心动了的。

我收回思绪，将手上礼品袋下意识地抓紧，心跳如雷。

在接近研二室时，一旁的耳室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言，你的意思是你也分不清？」

「不是，她本来就……算了，也算是吧」

「那可就是两个人了，怎么，你对现在追你那姑娘动心了？」

「怎么可能！我就是把她当普通朋友，不会也不可能有别的什么」

「真的？」

「……当然」

……普通朋友啊。

萧子言，你够狠。

我闭了闭眼，任由泪水淌过脸颊，心脏一阵阵地抽痛。

片刻后，我使劲抹了把泪水，将整个礼品袋扔进数模垃圾桶，转身离开。

八次了。

纪小冉有纪小冉的底线。

敲不开的门，再敲，手就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