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入世——初心
别过了身在流浪，胸中却有鸭王雄心的流浪诗人。
张丹钧寻思怎么赚点钱。
心火的问题急不来，下山历练兜里就一百块，怎么着也得买两部手机吧？
加起来少说一千多块。
本来都计划好了，往地上一躺直接讨饭。
狠狠给师父长脸！
可现实情况比他想的更加复杂。
说一千，道一万。
他不想被人捡走。
唉！
张丹钧长叹一声，摸摸自己的脸，他由衷的希望，自己不要长成这副模样。
首先是压力真的很大。
最重要的是，太影响代入感了好不好！
张灵玉笑眯眯的说道：“师兄，叹什么气，山下好人很多，一点都不像荣山师兄说的那么险恶。”
张丹钧耸耸肩，到是有点羡慕起他的单纯来了。
将一百块钱分成两张五十，给了灵玉一张。
“不用……”
张丹钧以毋庸置疑的口吻说道：
“拿着吧，你长这么大都没有用过钱，试试去买点东西回来，参与一下人和人之间的交易过程。”
这么一说，张灵玉便有些意动了，拿好五十块，四处东张西望。
又向他征求意见：“我买点什么东西好？”
“自然是随你。”
在张丹钧鼓励的眼神中，张灵玉拿着五十块钱走进一条商业街。
又回头一望，发现师兄远远跟着，才安心许多。
张丹钧还是婴儿的时候就被张之维抱上山。
张灵玉也差不太多。
至少上山的时候还没有记事，他一直生活在相亲相爱的龙虎山。
和张丹钧比起来，张灵玉简直是模范师弟！
上到师兄师父，下到师侄，都对他非常友好，也不会跟他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是以张灵玉虽然十几岁了，但内心深处纯洁的像个孩子。
不说涉世未深，压根就是没有涉过世。
怀着几分忐忑，几分激动。
张灵玉扫过路边的玩具衣服，最后的注意力竟然飘到了一个在人流中举着木桩，卖花花绿绿棒棒糖的小贩。
见他真走了过去。
张丹钧差点跌倒。
“老板，我要一根这个糖。”
好家伙！
小贩直接给他整不会了，有没有搞错？
多大人了还吃这个？
逗我玩呢！
仔仔细细打量了张灵玉一遍，看得他都有些不自在。
摊开掌心，躺着一张五十的纸币：
“我有钱。”
小贩迷迷糊糊的把棒棒糖摘下来。
张灵玉就把五十块递过去。
‘这样就算完成师兄交待的：感受和人交易的过程了吧？也没那么难嘛！’
张灵玉心里还有些小小得意，道了声谢转过头要走。
小贩张了张嘴，心中一动，又闭上了嘴巴，扛着木桩也准备走。
张丹钧好笑的走过来，按住小贩的肩膀：“找的钱呢？”
小贩转过身，露出凶恶的模样：“找钱？找什么钱？没有钱找！”
张丹钧微微一笑：“你想跟我耍赖么？”
说起这个，龙虎山上随便问！
也就自家师父能跟他玩赖的。
这小贩也想学那一套？
张灵玉所幸不是太傻，反应过来：“你这个老板，竟然这么坏！”
小贩目光闪烁。
这里是龙虎山附近。
道门修的是今生，不许诺人死入极乐、来世幸福。
所以搞钱的手段当真不太行。
附近的城镇发展的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像什么拿着麻袋赚钱，月入几万十几万不存在的。
实际上像他这种流动型小贩，一天能赚个五六十块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轻而易举的在一傻乎乎的小子身上赚到，真要拿出来哪里甘心？
可张丹钧看着不像那么好糊弄的人。小贩犹豫片刻：“别拉我，我找钱就是！”
“五十。”
小贩小声抱怨：“真是碰到了灾星。”
张灵玉的声音竟有些哽咽：“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这人太坏了！”
小贩看他表情，忍不住笑道：“我请你吃糖，总可以吧？”
倒也有些自责。
这年头哪来这么纯的娃娃。
今天要是骗了他五十块，怕是要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张灵玉不说话。
张丹钧笑道：“赚钱很辛苦吧？”
“这还用说？”
张丹钧拿过张灵玉手里的糖：“大叔，你吃过自己卖的糖吗？”
小贩心弦微震，竟不知如何回答。
张丹钧微笑道：“我们请你吃。”
小贩不由低下了脑袋：“很抱歉……”
“喏。”
看着张丹钧手里花花绿绿的糖，小贩鼻子有些酸了。
张丹钧柔声道：“我帮你拿着木桩，你尝尝糖的滋味。”
小贩声音黯哑：“谢谢。”
糖纸撕开，响起稀里哗啦的声音，将小贩的一颗心搅得五味杂陈，千言万语难以道尽。
暗处的张之维亦是颇有感触。
这小贩机巧之心，理该略施惩戒。
然人世不易，无法说清。
倒是丹钧给了他不少惊喜，不恼不怒，一身正气，以一颗闪闪发光的同理心，唤醒小贩心中的良知！
张之维饶是不能置信，这真是丹钧吗！
收徒如此，夫复何……
嗯？？？
小贩刚要把糖放进嘴里，只见张丹钧扛起木桩，拉着张灵玉迅速消失在视野中。
他傻了吧唧的张开嘴。
无量天尊！
活佛在世！
跑了一阵，再也看不到小贩。
张丹钧步履放缓。
张灵玉怔怔看着他扛着的木桩：“师兄，这样不好吧？”
张丹钧笑道：“那小贩欺你良善纯真，乃小人龃龉之心，若非师兄在场，灵玉，你又待如何？”
张灵玉微呆，那估计自己都不知道受了骗。
即便知道了。
没有师兄这么强势。
那小贩未必那么好说话的还钱，八成撒泼打滚又吵又闹，到得最后钱恐怕要不回来，还会染上一身骚。
张灵玉小声嘀咕：“山下的人好坏啊……”
暗处的张之维哭笑不得，这就对了嘛！
这才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那小贩确实应该教训，不过这样把人吃饭的家伙拿走，未免有些过了。
张之维暗中记下，明天叫人去补偿一下小贩。
然而很快，张之维脸上又有些诧异之色浮现。
似乎第一次直观的看到这位弟子的心。
……
某年某月某日。
张灵玉第一次下山历练的小作文被后人翻出。
上面记载了一件事：
师兄又找到了那个人，他在一座断桥边坐着，看着漆黑的河水发呆，背后是灯红酒绿与人声鼎沸。
他很惊喜，接过了木桩，一个劲的道谢。
木桩和上面的糖。
其实也不会太多钱。
可对他来说。
并不少了。
师兄又把我们口袋里的一百块钱给他，他惊讶的像是修成人族大帝。
这时候师兄问他。
‘良心和钱哪个更重要？’
小贩不知道怎么说。
其实我看他好几次想要开口，但没有说出来。
师兄没有再等。
我们走了。
我问师兄。
良心和钱谁更重要？
师兄说。
是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