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下雪了
告别了艾琳娜，陈枫一个人回到酒店，贝奥武夫家族为他送来了厨师长烧制的晚餐。
他一个人坐在客厅的餐桌上用餐，忽然间发现这间总统套房原来这么大。
仔细想来，这几天他一直都和艾琳娜在一起，吃饭在一张桌子上，睡觉也只隔着一间卧室门。
想来她和阿克塞尔认识有十几年了吧，原本她还是那家孤儿院的孩子时，阿克塞尔或许还喊她姐姐，而从亲缘关系来说，她也确实是阿克塞尔的姐姐。
他斩杀了阿克塞尔，内心也有些许不平静，但亲手斩杀族人，将自己的弟弟妹妹，看着长大的孩子们送葬的事，艾琳娜已经做过许多了吧？
那她下手时，又是怀着怎样一种心情呢？
孤儿院的孩子们视她为老师、姐姐甚至是母亲，她照顾他们，爱护他们，却又负责斩杀他们。
陈枫吃完饭后，开始写任务报告，他是第一次写，不过大概知道格式。
导师在耳麦中勉励了自己，说明他当时的判断没错，而即便他有些暴力操作，最终结果也是好的，想来不会克扣自己的工资。
等陈枫写完任务报告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
艾琳娜没有回来，他想对方不会再来了，毕竟任务已经结束，她可以回自己家住，或是回孤儿院。
陈枫躺在床上，看着窗帘缝隙外的明月，左右睡不着。
他还在想白天的事，在想艾琳娜的事，在想任务的事。
“熬夜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陈枫自语着翻了个身，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学院为他预定了明天早上七点的机票。
贝奥武夫家的一堆烂事也轮不到他来操心，早早入眠就好。
可他还是睡不着，他想既然艾琳娜不回来，那他明早多半也不会见到她了，没想到在孤儿院的那一句随意的话，就成了告别。
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是因为任务中的疑点？还是在担心那个性格别扭的艾琳娜？
她一个人去教堂祷告的时候，都会想什么呢？会不会也曾因为那些被她斩杀的孩子落泪？
“还在做安魂弥撒吗？”
陈枫发了条短信给艾琳娜，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对方发短信，或许是担心，或许是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感。
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教堂按说早就关门了，艾琳娜应该很早就做完弥撒回家了吧？
过了一会儿，手机屏幕亮起，“嗯。”
陈枫从床上坐起身来，他拉开窗帘，今天温差很大，白天暖和的可以穿短裙，晚间气温却骤降，居然已经开始下雪了。
说来奇怪，分明下着雪，月光却格外皎洁，搭着城市的灯光，夜色下远山的红枫阵阵，随雪而动，宛若波涛。
陈枫穿好自己内里的战术装备，套上那件被烧破了几个洞的执行部黑风衣，走到玄关处拉开柜子，拿出一柄黑伞，“去送个伞吧，顺带道别。”
他走到门口，想了想，又转身回到屋内，拿起了丙子椒林，挂在腰间。
斯德哥尔摩大酒店距离圣尼古拉教堂（斯德哥尔摩大教堂）不到一公里，只有四个红绿灯，所以陈枫没有打车，撑着伞步行走过去。
雪下的紧，落在路边的冰雪红枫上，红与白的对比格外鲜明，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漫步，像是走在童话中的世界。
“呼——”
陈枫呼出一口白气，看着眼前这尊宏伟的建筑，即便是深夜，也能感受到它浑厚的历史感。
这座教堂建造于13世纪，几乎和斯德哥尔摩这座城市有着相同的年纪，是市区内古老的教会。
因为火灾等原因数次改建和增建，一直到了15世纪后半叶，考虑到与皇宫的均衡性，才确定了整体的建筑外观，承袭着意大利巴洛克样式。
教堂内还有一尊圣乔治与龙的雕像，但艾琳娜告诉他，这尊雕像是后人的误解，其雕刻的其实是贝奥武夫屠龙，而不是圣乔治。
教堂前的广场上已经落满了白霜，喷泉池因为骤然降临的严寒结了一层薄冰，映衬着天上的明月，风吹过雪，雪拂过枫。
走到近前，陈枫发现教堂正殿的大门是关着的，这是正常现象，通常来说教堂工作人员下班后就会将其关闭，如果有事出入，会走神职人员专用的侧边小门。
陈枫绕到另一侧，拉了下，发现小门没锁，想来艾琳娜应该就是从这里出入的。
陈枫心说，贝奥武夫家作为这座城市暗中的皇帝，族人想要守夜弥撒有点特权，再正常不过了。
他从侧边的楼梯走过，脚步声在夜晚空旷的教堂中格外明显，这里中央有一个悬灯是开着的，照亮了神像下的那一片区域。
陈枫缓缓的从楼梯上走下，看向神像下的那名女子，他将黑伞收起，抖了抖上面的雪，将其架在一楼楼梯的转角处。
前方的女子正跪在神像前，双手做祈祷状，殷红的血在神像前蔓延，躺在那里的东西像是献给神的祭品。
不，那不是什么物品，而是一具尸体。
陈枫的步子顿住了，而女子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到来，轻声开口：“为什么要来找我？”
“谁知道呢？原本我只是来送伞的。”
陈枫看着这令人惊悚的一幕，语气并无什么波动。
走近后，借助上方的吊灯灯光，他看清了那具尸体的样貌，穿着神职人员的衣服，居然是白天向艾琳娜搭讪过的男人。
此时男人已经死了，被巨大的力量勒碎了躯体，而坐在他身前的女人近乎赤身果体。
“你是什么时候察觉的？”
女人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的问，素手抚过身前男人的面庞。
“起初只是觉得有点怪异，但那也可能只是巧合，所以被我忽视了。”
陈枫说，“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在想，还是觉得不太对劲，所以想来跟你讨论下……在我临走前。”
“所以你也没有什么证据，只是直觉？”
女人叹息道，“我不该回你信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