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墨镇狼虎·五
他们知道我的身份是墨镇的路家遗子，那个叫沙平安的家伙把我赚来这里，就是为了这次袭杀？这不等于默认了当年就是他们杀的我全家？
不对，他们不知道我有读取对面记忆的能力——讲道理我自己也不知道啊，这是什么我不知道的副本机制吗？
人工智能小姐？路明非在心中出声询问。
‘这是副本机制。所有副本中，精英及以上等级的敌人的死亡，除了死亡掉落外，都会有一定几率为您掉落名为【追忆】的道具，使用后可获取对方印象深刻的记忆，部分追忆可以获得技能或者道具。’
‘那我把整个镇子上的人全都当作怪物风筝掉，把全部追忆拿到手，这个什么隐秘的主线任务就能直接完成可以任务通关了？你说过，这是副本吧？’
‘只要您有能力执行。’
‘怎么，难道你觉得我做不到吗？’
路明非在脑中与人工智能交流，火焰烧掉拳身上的血，踱出门去。
方才他两剑一拳将刺客打出门去，此时整个宅子里的人都被惊动，侍者们惊慌逃进屋子里，那些被招揽来当护院的好手们却反应迅速，背着武器就冲出房门，结果只是面面相觑，看着路明非走出门去。
路明非踏出宅门，见到被自己击杀的名为‘沙赤’的刺客时，方才明白为什么人工智能言语里会透露出模棱两可的意味。
他的脸色苍白，转身像是要逃走一般走了两步，可还是停住了脚步，在宅子外渐渐蹲下，扶着墙壁干呕起来。
斗者境界催动的幻金火还无法将敌人瞬间焚化成灰，方才路明非也只是通过引爆杀死了名为沙赤的刺客。
可是尸体临终的姿态却极大的冲击了他。
那个看不出年龄的刺客腹部因火焰爆开而死，可她并不是刹那间死去的，在生命最终的时刻，她哭泣着，一边看着自己腰腹处不可弥补的巨大血洞一边爬行，脸上带泪的扭曲悲戚像是在呐喊哀嚎。
她当然是喊不出声的，她的嗓子已经被烧哑了。
方才的追忆里，这个女子还活着，还能够行动，可是转瞬间她就死去了，因为路明非。
“我杀了她，不...不对，这只是个副本，她只是一堆数据——是她先要杀我的！协议！”
他本是想要喊出人工智能的全名，可是恐惧中他的呼吸混乱，最后肺中的气息却只够他吐出那长长一条名字的最后两个字。
‘您被追忆的画面影响了，请稍事休息。’
路明非脑中，清冷的声音说。
“这种追忆不应该像技能书吗？这里可是副本，那些人不都该是假的吗？为什么我会感到这样的恐惧？”
‘从来没有人说过副本就一定是假的。’
人工智能小姐语气平淡的像是没有加载过人格模块一样，淡然地吐出没有情绪的话语。
空气沉静的像是冰下的水，随时能够从里面提出霜花来。
宅子里的护院们走出来，看见死相凄惨的尸体与如同炫耀战绩般抱着剑盘坐垂头的路明非，颇有些忌惮地哼了一声，还是退回去了。
来到了同一个宅子的他们不仅不是敌人，甚至还是同僚，‘在正式武比前互相偷袭对方的好手’这样卑鄙的手段，这几年两方就没有断绝过，当街杀人在武比期间是司空见惯的。
“是他们先要杀我的，所以我才只能反杀回去。作为杀人的人，她应该做好了被杀的准备。”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路明非在黑夜中独自抱着剑垂着头思索了不知多久以后，他才用有点沙哑的嗓子轻轻地说。
‘嗯。’
“一进来就是要杀人的任务，根本搞不懂。虽然我以为我能轻松应对，但我是做不到的。不过，杀人就会终结别人的生命，就必须夺走别人的未来，杀人就是这么沉重的一件事情，这一点我学到了。”
‘嗯。’
“我会变得越来越强，我的那个世界也并不太平，将来也许有一天——我会尽力阻止，但是——，但是，也许未来会有人因我而死，也许未来会有人因为我而失去未来也说不定。”
‘嗯。’
“人工智能小姐，你在听吗？”
‘我一直在。’
“过去一年的我一直没有成长，非常抱歉。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血，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死人...也是，也是第一次杀人。我还没有办法很干脆地面对这件事，明明继承了很厉害的人的遗产，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年，却还只是个高中生的心态，只是见到一个人的死态就磨蹭了那么久，对不起。”
‘您要退出么？我可以为您准备一个只需要狩猎巨兽就能通过的试炼。’
“...不行。”
片刻后，路明非居然还是摇了摇头。
“你说过，这里虽然是副本，但也不一定是假的对吧？如果我走了，问题就解决不掉了。”
他的额头低了下来，可沉郁许久的眼睛此时却微微睁开了，眼波间流动着清亮的微光。
‘也没有什么问题吧？不过是一届武比，您就算不参与，也不会发生什么。’
人工智能小姐说。
“这个武比就是问题。刚开始你给我介绍背景的时候说，自从十年前开始，沙狼帮就渐渐获得了与魂虎武馆抗衡的力量了对吧？
如果按照常理猜测，他们应该是杀了我全家——这个与我同名者的全家，然后获得了桩功武功，才渐渐有了抗衡魂虎武馆的资本。”
“可是刚才的袭击者身上涌动的力量绝不是我这具身体所掌握的桩功【混元桩】的力量。再者混元桩也不是什么可以速成的功法，它凭什么在获得桩功武功后几年内就能逼得魂虎武馆向其妥协？”
“除非沙狼帮在杀我全家以前就隐藏了能够与魂虎武馆对峙的力量，只是需要遮掩，所以明明靠偷树有了巨额的财富也不离开，杀了我全家夺取桩功武功也只是为了隐藏这股力量的来源。”
“还有，我刚才看了那个白色品质的【息肉血脉】，发现细分后它是在物品一栏的。”
路明非一翻手，凭空取出一块璧玉般洁净的肉虫来。
“我不知道这个东西在这里叫什么，但称作血脉会与人共生，还需要拥有者遮掩，它的问题就很大了。
这个镇子上就算死掉也能从头再来的轮回者只有我一个，如果我走了，天知道这种白色肉虫会给这里带来多大的麻烦，我不能看着这个镇子遭受厄运。”
‘你要怎么做？’
“还不知道，不过，得先去魂虎武馆看看。”
路明非锤了锤双腿，站起身来，到刺客的尸首旁，端详她的面容，熔岩般赤金色的火焰将凡人的尸首烧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