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散散步，吹吹风，就够了
29号，魔都书城书店。
距离直播开始还有五分钟，苏木正在一旁候场。
观众席上已经坐满读者，另一侧入场处杜老和两位嘉宾刘青教授，莫华老师正在说话。苏木低下头，是姜半夏在为他整理领带。
苏木是一个土狗，还是一个笨拙的土狗，第一身西装是姜半夏送的，第一次打领带也是姜半夏帮忙。
说实话，今天这一身也是姜半夏参谋的，牛仔裤，白衬衫，打领带，但外套不是西装而是夹克。用姜半夏的话来说这叫既郑重又年轻，苏木不懂，但他家就是父亲听老妈的，他也就对姜半夏听之任之了。
此刻，苏木正在沉思，因为眼前的这一幕，是小时候的他想都想不到的。
知乎上有一个问题，如果你能回到小时候，你会对他说什么？
有人回答：14年德国7比1巴西。
有人回答：真的对不起，我把你的未来过的乱七八糟。
有人回答：Ta那么小，过得又苦，我怎么好意思说些什么，不如陪Ta玩一下午。
苏木想，小时候的自己，绝对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和那么厉害的作家教授面对面地交流吧。
如果他能回到小时候，他一定会告诉小时候的自己：好好读书，爱看电影就看，毕业一定要来魔都，来一家叫四季文学的公司，在这里，你会遇见一个叫姜半夏的女孩。
没错，比起所谓的成就，在苏木心中哪里比得上为他打领带的姜半夏重要？
“在发什么愣，该不会觉得我给你领带打不好吧？我告诉你，我可是从小看我妈妈给我爸爸打领带的。”
“半夏姐打的一定是极好的。”
其实姜半夏只是在开玩笑，她才不信苏木会觉得她的领带打的不好，她只是看苏木发呆以为苏木是临上场有些紧张，故意开玩笑想让苏木放松一下。
但现在她却分不清苏木是不是开玩笑，因为苏木自从那次山洞后，只要喊半夏姐，就是在调侃她，可这会儿苏木的语气又温柔又真诚。
姜半夏当然不知道，半夏姐对于苏木是一个很特别的称呼。在姜半夏周围人之中没有男生会称呼姜半夏为半夏姐，每当苏木喊半夏姐的时候，他会觉得，姜半夏真的只属于他的半夏姐......
“那就好好表现，可别丢我的人哦。”
......
嘉宾们都已入席，苏木没有台本，因为拿着台本更像是采访，而不是像对话，最重要的是他早就全部都记在脑海。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时代，这是愚蠢的时代；这是信仰的时代，这是怀疑的时代；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之春，这是绝望之冬；我们应有尽有，我们一无所有；我们一起走向天堂，我们一起走向地狱......”
说到这，苏木停了下，“这是一百多年前狄更斯《双城记》的开篇，却意外的契合我们现在的这个时代，明明我们处在一个很好的时代，可我们却如此痛苦，莫华老师，众所周知，您很擅长写痛苦，粉丝们都说您把快乐留给自己，把痛苦留给读者，对于痛苦您怎么看？”
台下的观众会心一笑，莫华拿起话筒也笑了，“关于痛苦，我确实很有发言权，其实痛苦除了生理性的痛苦，其他的都是你的观念加于你的，现代人痛苦的根源大多是来于此。想要更高的薪水，更好的生活，更大的房子，可是又无法满足，又看到别人拥有，求不得，生痴念，就痛苦了......”
苏木点点头，“其实《月亮与六便士》这本书就是在讲现实和梦想之间挣扎的故事，不过如果我想要一个大房子，这可以说是欲望，也可以说是梦想，两者之间要怎么去区分？这个可能要请哲学教授刘青老师帮我们解答下。”
“梦想这个词是个褒义词，给人一种正向的力量，而欲望一听就是个贬义词。”刘青语气不疾不驰，“所以有一个很简单的判断标准，就是你追求的这件事，在追求的过程中是否产生了正面的导向，你是否觉得自己的努力有意义，让你觉得累也快乐。
当然还有其他维度，梦想往往是自己做出的选择，是你很想要的，而欲望是从众做出的选择。你需要一个新房子，是因为现在的房子很旧，还很暗，你想拥有一套有着落地窗的房子。而不是你看很多人都要买房，不考虑实际，不考虑承受能力的也要去购买。
最重要的我觉得是梦想与欲望相比，更具崇高性。某种意义上，它是高于一切的。比如爱情，你愿意为了一个爱你的人献出所有，甚至献出生命。但你绝不会因为一个很漂亮，只见过一面的人，就舍掉一切。”
“老刘最后一点说的很好，这就是我们做这本书的意义，我们想告诉读者梦想的伟大。”杜仲接过了话头，“这个时代其实是一个充满变化，充满挣扎，充满诱惑的世界，你的生活可能很糟糕，你可能已经绝望，但就是这时候，你才更需要保持梦想，你需要重新和世界建立关系，而最好的媒介就是梦想。
梦想就代表着它可能会有实现的一天，当你对这个世界选择信任，对世界释放善意，它就也一定会对你释放善意。”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因为杜老说的真的很好，因为习惯于绝望的处境绝对比绝望处境本身还要糟。
说到这，杜仲笑吟吟地看向苏木，“小苏，我觉得你对这世界就很信任，那你的月光是什么？”
月光其实是一个很宽泛的问题，它引申的意思是什么样的存在，会让你觉得这世界很美好，让你的对这个世界不至于绝望。
苏木听到这个问题，下意识地用余光看了眼台下的姜半夏，这姑娘正热烈地鼓掌呢。
“月光或者说梦想太宏观，杜老您读过《夜晚的潜水艇》吗，里面有这么一句话：确定无疑的事情有那么一两桩，就足以抵御世间的种种无常了。”
所以苏木的答案很明显：
“散散步，江边吹吹风，就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