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我们坐在岩石上看海
月光下，大海波光粼粼。
从缆车下了天狗山，苏木和姜半夏吃了又一特色汤咖喱后，现在在沿着海边散步。
一望无际又深邃的大海总是那么吸引人，而大海又有那么多故事，塞壬会用它美妙的歌声吸引过往的船员，精卫衔着泥土和木枝想要填平大海，这里有美人鱼，还有不知几千里的鲲......
“苏木，你好像很喜欢大海？”
“是的，读书的时候，从地图上看，大海是那么庞大浩瀚，我一直都很好奇。后来听老师讲黄河从巴颜喀拉山发源，一路向东，最终流入大海。你知道黄河是流经我们省的，那时我甚至想趁着夜深人静，跳到黄河里，一路游下去，想要亲眼看看大海到底是什么样子。”
“那你现在成功了，成功见到了大海。”
“是啊，我见到了大海。”
苏木语气中带着只有他自己懂得的释怀，这大海是大海，又不仅仅是大海，更是外面浩瀚的世界。
苏木从小就比较内向，又因为没有太多的消遣活动，就只能读书，从书里他看到了很多，他看到了张爱玲即使贫困居于陋巷也要用铁壶煤炭煮咖啡的优雅，他看到了林语堂借月光下酒的不羁，他看到了汪曾祺读大学就是冲着吊儿郎当来的潇洒……
看到这些，苏木才明白，原来即使很贫穷，也要爱点什么，恰似草木对光阴的钟爱。原来生活除了苟且，也可以很潇洒地过，关键是你是否有一颗静看庭前花开花落的心。
所以苏木在大学毕业后，在很多同学都留在本地的情况下，才会有勇气来到魔都，要知道以前他从未去过这么远的地方。
也幸好有勇气来，他才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更认识了姜半夏。
“其实我也很喜欢大海，我觉得大海特别像宇宙，一样的浩瀚深邃富有魅力，人类在大海面前，是那么渺小。”说到这，姜半夏兴奋道，“苏木，有机会你陪我去冰岛吧，我在网上看冰岛的黑沙滩在薄雾笼罩的时候特别像黑漆漆的宇宙，那里甚至被称为世界的尽头。”
“好啊。”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那就再顺便陪我在冰岛看看极光吧。”
“我怎么感觉极光才是你的主要目的？”苏木露出狐疑的目光。
姜半夏撇了撇嘴，和苏木熟悉之后，真是越来越不好忽悠了，真想回到刚认识苏木的时候，那时的自己说一不二，苏木这小子哪里会敢疑问？
“难道你不想看极光吗，五彩绚丽，在天空跳跃飞舞，多漂亮啊。还有你喜欢的电影《白日梦想家》取景地也在冰岛。”
苏木不由露出惊讶的目光，有时候他真想敲开姜半夏的小脑袋瓜，《白日梦想家》只是有一次闲聊他无意间提过，她是怎么记住自己随口说的电影，还真的会去考究里面的取景地啊？
可惜苏木身在局中看不清楚，不然他就会想到有心者自然会记得你的点点滴滴，一个女生为什么会关心一个男生，其意不言而喻。
“你在愣什么，不愿意陪我去吗？”
“看在《白日梦想家》的份上，我陪你去。”
……
夜色渐深，走久了的两人干脆就找了一块干燥的岩石坐下。
海边的风凉凉的，还带着一丝潮湿和咸腥味，大概是太冷，很自然地姜半夏就靠在了苏木肩膀上，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和舒服的人呆在一起放空实在是一种很好的享受。
说实话，第一次姜半夏靠在苏木肩膀上的时候，他胡思乱想，僵硬不已，心脏都像是巴音布鲁克的赛车，一路狂飙。但他又只能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呼吸，生怕姜半夏看出异常。
但是现在，苏木内心就平静很多了，姜半夏就是累了，然后把他当成好朋友，很信任他，所以才会靠在他肩膀。
这大概就是又一种的身在局中看不清楚，所以为什么我们总觉得书中的爱情轰轰烈烈，而现实的却平平淡淡呢？大抵就是因为，我们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到书中人内心的波涛汹涌，却体会不到身边人的欲言又止。
“好安静啊，苏木，你要不要说些什么？”
“今晚的月色好美啊。”
姜半夏噗嗤一笑，“苏木，你知不知道，这句话不能瞎说的，尤其是在日本。”
“为什么？”
“难得你这个学问家还有不知道的，那我就给你普及普及，这句话出自日本作家夏目漱石，后来经过演变，成了男女表达心意的潜台词。
在源氏物语中也有相关表述：今晚的月亮真美。从今往后，和你的一切，都会成为慰藉我一生的美好回忆。在我剩下的岁月里，我都会怀念今晚和你一起看过的月亮。
所以当有人对你说今晚的月色真美的时候，就是这人在向你表白。”
“原来是这样啊。”苏木点点头，夜色中看不清表情。
给苏木这番科普，让姜半夏顿时开心起来，一直以来她在苏木面前都是只能当学生的份，难得她站起来了！可惜天色已晚，不然高低得买些烧鸟，再来一瓶清酒。
“半夏，此刻我们能够坐在岩石上看海真好啊。”
“是啊。”姜半夏不由自主地跟着附和，其实不仅仅是在岩石上看海，今天和苏木乘慢慢悠悠地列车，在船见坂悠闲地散步，在天狗山对着大山喊话，姜半夏都觉得十分美好。
想到这里，姜半夏不由露出笑意，环着苏木胳膊的力度更紧了几分。
而夜色中，苏木也露出了笑意。
‘我们坐在岩石上看海’同样出自日本的一个作家，名字叫谷川俊太郎，他有一本诗篇名叫《二十亿光年的孤独》，同样有一个广为流传的含蓄表白。
我们坐在岩石上看海，下一句是：或许我们就会头顶岩石相爱。
倘若有人对你说我们坐在岩石上看海，其实也是在对你表明心意，我们既能一起浪漫，也会一起顶着苦难相爱。
其实按照苏木的性格，这么含蓄的话他也不会说出口的，从小到大他就是一个很能克制自己欲望，很能压制自己的人。
只是今天，他也太开心了，开心到有些忘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