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心脏 家破人亡
血液沿着纤纤玉指滑落，一时分不清和指甲上的丹蔻哪个红得更艳一些。
胡卿儿把手里的心脏举过头顶，借着门外的日光细细端详。
“这忠贞不二的心，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同啊。”
嫁衣袖子滑落，露出肤如凝脂的小臂。
血液在小臂上画出一道红色细痕，胡卿儿用指甲将血珠刮去，放进口中吮吸。
她轻闭双眼，细细品味，秀气的眉毛轻轻拧起，看上去充满少女的娇嗔。
“就连味道都一样呢。”
胡卿儿不下心将血液滴到嫁衣上。
“拿去切得薄薄的，再配上些蜂蜜薄荷，送到我房间里来。”
一旁早已候着的侍女，端着青色瓷盘，往厨房走去。
胡卿儿转身往自己闺房走去，要换掉身上沾了血的嫁衣。
两个劲装女子将地上的尸体抬走，染血的地板不多时就被擦洗光洁如新。
——
沉烟阁那位长相温润的抄书先生，已经有十多天没出现过。
听掌柜的说是被胡卿儿的绣球砸中，去胡府做赘婿了。
新来的抄书先生虽然长得也不差，但油腔滑调，不如上一个讨喜。
眼看着生意大不如前，沉烟阁的掌柜愁得饭都少吃了两碗。
申云县武尉府，一个衣衫破旧，风尘仆仆的游侠正满脸喜色的往外走。
“齐华锋，你小子可算是回来了。快半个月都没见过你的人影了。”
“是啊，瞒着弟兄们去干什么大事了？”
齐华锋脸上挂着笑，将武尉大人给的赏银又往怀里揣了揣：
“是有半个月了，咱们改天再聊，我先回家去了。”
等齐华锋出了武尉府，方才和他搭话的游侠们纷纷露出不屑的神色。
“他以为他是谁啊？难不成还真把自己当成天恩贵人了？”
“你看看那身破衣服，不明摆着想在武尉大人面前邀功吗？”
“我看他早晚有一天要折进去，不信咱们走着瞧。”
这些话，齐华锋自然也是知道的。
起先他还很是难受，还咬着牙请同僚们吃酒解释。
自己如此拼命，并不是为了在武尉大人面前表现。
是家里嫂嫂重病，又有一个不满三岁的小侄儿。
家里实在紧张，自己只能在府中拼命接任务，只为了多挣些赏银。
同僚们酒水下肚，纷纷劝他早些娶妻，分出去单过。
可自己这一身武艺，全是兄嫂两人用银子堆出来的。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
齐华锋做不出这等狼心狗肺之事。
经过那次之后，齐华锋也就慢慢远了这些同僚。
每次都在武尉府里独来独往，至于旁人的闲言碎语。
他管不了，也从不放在心上。
这次的任务，可以说是齐华锋的任务里，排第二位的。
除了那次在江阳被变成驴之外，就数这次的任务最危险。
马岗村里出了一群吃人的野狼。
它们趁着夜色摸进村子里，先是咬死村里的家畜，后来直接冲进屋子里吃人。
原本这任务最好是几人合作，但是齐华锋在申云县的游侠里，实在没有朋友。
只能自己孤身上阵。
那狼王狡诈，心智甚至和常人无异。
齐华锋在马岗村守了半个月，才找到机会冲进狼群，砍了狼王的脑袋。
几次险象环生，还好都挺了过来。
齐华锋从武尉大人那里领到了五两银子，他走进街口的兴和堂，拿出四两银子拍在桌上。
“还是那个方子，抓八服药。”
兴和堂的坐堂大夫一边抓药，一边和齐华锋闲聊：
“齐二啊，好些日子没见你来抓药了。”
“我这不是忙吗。”
坐堂大夫抓好了药，切山参的时候，每片都特意切厚一些。
“也好些日子没见你大哥了。你回去和你大哥讲，就算他手里没银钱，该来抓药的时候也要来抓药，药钱大不了就先欠着。”
齐华锋接过药，迫不及待地往家里走去。
“好，多谢齐大夫。我回去一定好好说他。”
齐华锋走到巷子口，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一路飞奔地跑到自己院子前。
“嫂嫂，开门。我回来了！”
大门被齐华锋拍得“砰砰”作响，里面却许久没听见动静。
嫂嫂染了肺痨，每日都靠汤药吊命。
可能眼下精神不振，又躺在床上睡着了。
齐华锋助跑两步，蹬着院墙就翻了进去。
院子里传出一股淡淡的臭味，齐华锋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越靠近兄嫂的屋子，臭味越越浓。
齐华锋浑身僵硬地走到门口，手里提着的药都撒到了地上。
那单薄的房门，此时仿佛成了千斤巨石。
他把手放在门上，却迟迟不敢推开。
这股味道，对于一个游侠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
也不知风吹的，还是齐华锋推的。
房门还是缓缓打开了。
一股浓烈的恶臭从屋里传出。
齐华锋面无表情地走进屋内，就像完全闻不到那令人作呕的臭味一样。
他看着床上已经开始腐烂的一大一小两具尸体。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样，麻木地站在原地。
干涩的眼眶里没有一滴泪水。
齐华锋走到床前，伸手摸了摸小侄儿的脸，不顾那腐臭的尸液沾在手上。
“嫂嫂，小宝。我去找齐华玉算账！”
齐华锋拿上自己的剑，打开院门往康乐大街走去。
身上的恶臭让所有人都避如蛇蝎。
——
“齐华玉，你给我滚出来！齐华玉呢？”
沉烟阁的老板听见下面的动静，连滚带爬的从二楼跑了下来。
满屋的脂粉都压不住齐华锋身上的尸臭味，沉烟阁老板捏住自己的鼻子，对齐华锋怒斥：
“哪里来的臭乞丐，快给我滚......”
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长剑，沉烟阁的掌柜立刻改口：
“好汉饶命！齐华玉他早就不在这里了，他被对面胡府招赘了。”
齐华锋收剑入鞘，转身就往康乐大街东侧的胡府走去。
好你个齐华玉，你最好不是抛弃妻子给人做赘婿去了。
齐华锋最敬重自己兄长，他不愿意如此恶意地揣测自己的兄长。
但是面对家里的惨状，他一时接受不了。
找到兄长，质问兄长的念头，是他眼下唯一的精神支柱。
“开门，喊齐华玉出来见我！”
胡府的大门打开，两位劲装女子持剑杀出。
“你是哪里来的泼皮，敢来胡府闹事？”
这两个女子，哪一个身手都不在齐华锋之下。
面对两人的夹击，齐华锋全凭一腔怒气硬撑，很快就左支右拙，被一脚踹飞出去。
“再来，就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