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怎么舍得

我怎么舍得

我真的记不清楚了，只是从之前的文字里找了找，大概确定这件事是在2017年的某个中午，看来以后写东西真得把时间好好写明白。

那天奶奶坐在床上，我站在床边，那天奶奶突然对我说：“别挑了，该谈对象了。”我笑着对她说：“大不了就不谈了呗。”奶奶忽然大嗓门的跟我说：“胡说，你叫我咋舍得下看你一个人。”当时的我竟心头翻涌，有眼泪往外冒的冲动。

有你相伴，清风自在。

奶奶应该是去年的冬天不小心摔倒的，至于她不小心摔倒的原因则让人又气又好笑。

那天午饭后，我躺在床上，带着耳机听音乐。听了几首我常听的曲子之后想着起来喝口水，等我来到客厅，看到表情十分痛苦的奶奶靠在沙发上。

“怎么了。”我有些诧异的问。

“你刚才没听到我叫人吗？”奶奶问。

“没有啊，我刚才在听歌。”

“我那么大声你都没听见？”

“我带着耳机，一点儿也没听见。”

“唉。”奶奶疼的叹着气。

后来综合了奶奶，父亲还有母亲三个人的讲述，才算是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搞了个清楚，都是因为奶奶跑去厨房给小猫喂食。

因为那只猫是奶奶从街口的那间药店抱回来的，怕它跑掉就一直拴在家里。这只小猫是街口那间药店用来看库房的，吓唬老鼠。白天的时候就把这只猫拴在药店门口的那棵大树上，有人想起来的时候就喂它点儿吃的，忙了的时候，就没人管了。奶奶每次经过的时候，都会心疼这只猫可怜，总会和药店的工作人员说说，让他们多照顾这只小猫一些。那些药店的人可能也是听奶奶说的烦了，有次就直接跟奶奶说：“你把这只猫抱走吧，我们不养了。”这药店的人跟奶奶说这些话的当天中午，奶奶就把这只猫抱了回来。刚一把猫抱回来，奶奶就给它吃了很多东西。这只猫大概从来没有吃饱过，就在那里，不停的吃。

晚些时候，栓它的绳子，不知道怎么就松了，这只猫跑掉了。奶奶还出去在附近一圈找了一趟没找到，但是奶奶有拜托附近的人，如果看到了一定告诉她，她还给别人留了我的电话号码。结果真的那么巧，第二天我就接到了一个小女孩的电话，那小女孩告诉我，她逮到了那只猫。我都有些不可思议，她怎么会确定就是那只猫呢，等我和奶奶一块儿赶到小女孩说的地方的时候，看到那只猫，原来真的就是那只猫，我们向小女孩道了谢。就又把那只猫抱回了家。这次给它栓紧了，怕它再跑掉。平常的时候，奶奶总说这只猫可怜，没事儿的时候就会喂它。

这次也是，拴着猫的绳子一头被系在轮椅上，猫有时候会窝在轮椅上睡觉。奶奶今天给猫喂食的时候看到猫的绳子缠在了轮椅的一条腿上，她想去把这这绳子揪出来。结果她一只手按着轮椅，然后弯下腰去揪那绳子，结果轮椅向后一滑，她整个人也跟着滑了下去。结果，惯性使然，她两条腿砸在地上，她双手撑在地上，保持身体的平衡。这时候，她大声的喊着我们，可是我们好像都没有听到。没几下，她可能撑不住了，她的腿本来就常年不舒服，她整个身子往左侧倒了下去，整个人躺在地上。这时候，母亲好像听到了奶奶的叫声，喊来父亲，一起把奶奶那扶了起来。

大家觉得都怪那只猫，要不是猫，奶奶也不会去厨房，要不去厨房的话，也不会摔倒。可奶奶一直说不怪那猫的事情，却只是怪父亲，为什么不早点赶过来。起初奶奶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但是没有好转，她的腿反而越来越疼。后来我们带奶奶去了骨科医院，检查结果是奶奶大腿内侧骨裂，需要卧床静养。

人的本能，真的是有很多劣根性。出了问题总会想要找到一个出口，然后把所有的责任往这个出口推。大家还是一直在说都怪那只猫，奶奶就一直在说不关猫的事。家里的狗似乎是听懂了我们的讨论，也觉得怪那只猫。竟然跑去厨房，去咬那只猫。吓得那只猫赶紧跳到高处，躲避起来。奶奶看到狗去咬猫，赶快叫狗回来，不让它咬猫。这一切看起来，真的让人想气又想笑。

奶奶的个性其实是不喜欢宅在家里的，可她现在腿不方便，自己不能一个人行走，只能待在家里，而且这时候也是冬天。不过恰好这一段时间我也待在家，后来每天中午吃完饭，我都会用轮椅推着奶奶带着小黑，去附近的公园广场逛逛，那个冬天我们几乎天天如此。

现在的城市也在不断的改造升级，以前我们这里只有一个公园。现在听说修建了好几个新的公园，很多我们都没有去过，有些离我们的住处还挺远，有些距离。每次去那些公园，来回一趟至少得走几十里路，不过推着奶奶，带着小黑，也不会觉得很累，权当是锻炼身体。

然后现在我去了外地工作，不可能像去年那个冬天那样，天天午饭后都可以用轮椅推着奶奶到处去转了，只能是休息的时候才会有时间。然而去年冬天推着奶奶去外面转的时候，那种感觉当时也不自知，现在想来真是自在。因为似乎我们之前很少有这么久的时间在一起，去逛，去聊天，去看。奶奶都说她真没想到这些，她很开心。

我们大多去的都是些安静的地方，就是换换空气，看看大树。其实去的多了，每次也都只是些相同的景，甚至算不上是景，但我们从没有觉得无聊，也不是说有多开心，每次都是一种平静的心情在重复着，偶尔有些新发现。我们在一起认真的聊天也不多，只是看到什么就会说些什么，有时候一路上也不说话，但我们从没有觉得无趣，或许我和奶奶并不需要什么有趣的话题，只要这样默默的一起前行就已经足够惬意。

每天都重复做着同一件事情，时间久了一定会厌烦吧，无论工作还是生活。每天做同样的工作，每天最烦的就是工作，很期盼休假的时候。每天都要打扫家务，每天最烦的就是打扫家务，很想放下不管。去年冬天，我每天都会在中午吃完饭以后，休息一会儿，然后推着奶奶出去逛，真的，我从来没有觉得烦，都是自然而然的，那似乎成为了我们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就像吃饭一样，没有刻意，也没有安排。

现在也是冬天，可是我在外地工作，想起去年冬天，每天和奶奶出去逛，也没有太热烈的感觉，虽然是冬天，但好似春风相随，一路自在。看上去好像是我在陪奶奶，其实也是奶奶在陪着我。不需要多想什么，也不必刻意去做什么，去到哪里，哪里就是美景，看到过南飞的大雁，数过冰河里的鸭子，走过不平的小路，也遇见过暴雨前的夕阳。要说，其实这些也都不算什么，因为相伴才是我和奶奶在这个冬天里最开心的体会。那样自在的时光，才让我更懂得珍惜。

清风自在的日子，有你，有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