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野心
控制中心内，木渊正和李冰云商量着十四楼那只寄生兽的事，王蒙已经完成了人数统计，写在纸上了送了过来：
【成功接收三十一名幸存者，其中男性十七人，女性十四人，死亡十一人。】
“很好，死亡率只有26％，比我预想的低很多！”
李冰云看到纸上的数据，高兴地捶了一下大腿。
木渊闻言，皱眉抬头看向李冰云：“你最好不要在王蒙他们面前这么说。”
“你全程待在控制中心，死亡对你来说只是纸上的统计数据，但是对那些刚刚经历过战斗的人，”木渊指了指王蒙沉默离开的背影：
“纸上一个个死亡的数字，都是发生在他们眼前的。”
“他们亲眼看着向自己奔跑求救的同类，在自己眼前被污染者撕碎吞食。”
“也亲手杀死了刚从污染者手中抢回来，却已经被咬伤感染、满眼恐惧和无助的同类。”
“作为管理层，确实需要理性冷静，但现在，他们更需要的鼓励和安慰，让他们知道，自己不会步那些逝者的后尘，不会成为纸上冷冰冰的代表死亡的数字。”
李冰云深深看了一眼木渊，随后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刚才我失态了。”
看到李冰云如此痛快的认了错，木渊也没再就这件事继续深聊。
又聊了一会十四楼那只寄生兽的事后，两人感觉外面似乎有点乱，于是便一起出了控制中心，想要查看一下情况。
负一楼安置幸存者的空地上，两个后勤人员正在忙着给幸存者分发晚餐。
郑宏、王蒙等战斗人员以及李冰云、洪参这些后勤人员，全部都手拿武器，站在旁边维持秩序，防止哄抢。
虽然绝大多数幸存者都饿了一两天，没什么力气，并且缺乏武器，看上去没有威胁，但总归还是要小心防范的。
众人之前的食物储备还算丰富，昨天清理负一楼时，从停车场里的三十几辆轿车中，更是搜到了不少物资，但现在人口扩充了三倍，食物和水源便一下子紧张起来。
按照之前李冰云的计算，即使将食物缩减到每人一天吃两顿饭，每顿提供三百克的碳水，目前聚集地的食物，也只够这些人吃三天。
新加入的幸存者们坐在地上，看着分发到的、一只手就可以握住的食物，神色各异。
有人一言不发埋头吞咽；有人小心翼翼吃掉一半食物，然后环顾四周，趁没人注意时把剩下一半悄悄塞入口袋；还有人神色激昂，拿着食物四处控诉抱怨的。
木渊看着眼前的人群，心中暗自思索，不知道这些人里有没有伪装普通人类的寄生兽。
他很想把艾尔维斯喊出来，让它感应一下面前的人群，找出可能潜伏在里面的寄生兽。
但，木渊又害怕万一艾尔维斯找出这种有智慧的寄生兽，会命令它前去寻找那些什么臣仆。
到时候，如果自己不加以阻止，那么艾尔维斯就会提前得解放，凭借木渊现在的实力，恐怕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且不说地球的命运如何，单单自己的生命，要杀要剐也是艾尔维斯一句话的事。
如此高傲的艾尔维斯，真的能接受【自己曾经被困于“劣等生物”体内】这件事吗？
木渊真的很怀疑，艾尔维斯出来后的第一件事，会不会就是杀死自己，以宣泄和洗刷“耻辱。”
但如果自己杀死艾尔维斯感应到的智慧寄生兽，阻止它去寻找艾尔维斯的臣仆，那就是彻底撕破了脸。
万一不论自己如何努力，都不能阻止艾尔维斯出来，到时候就不会有任何悬念和奇迹，唯有死路一条。
沉思片刻，木渊决定，还是忍一忍吧，毕竟自己可是拥有无限吞噬进化的能力，现在就该猥琐发育，一点点来。
就算是避难所中有伪装成人类的寄生兽，也可以慢慢调查，不急于一时。
而此时，已经有眼尖的幸存者看到木渊和李冰云从安保控制中心出来，猜出两人大概是聚集地的高层管理，一群人便嚷嚷着围了过来。
“我们要吃的！”
说话的是一个身穿灰色西装，戴着黑框眼镜的方脸青年。
他本来混在人群中，和众人一起，各自小声议论。
大概隐藏在人群中，再三抗议也没有回应，让他觉得自己底气十足，于是，他情不自禁的提高声音。
谁知没控制好度，一不小心从众人的小声议论中脱颖而出。
其他人一瞬间安静下来，寻找刚才喊话的人，接着纷纷后退，将方脸青年凸显到核心位置。
李冰云看着眼前这个被迫出头，一脸慌张的方脸青年，轻声回应道：“避难所会分发食物，还没领到的请耐心等待，每个人都会有。”
“我……”
方脸青年看了看手里巴掌大小的面包，又扭头看了看自己身后骚动的人群，出风头的感觉忽然让他觉得兴奋，甚至莫名产生了一种使命感。
“不够！这些吃的根本不够！”
身后原本沉寂的人群再次掀起一阵骚动，方脸青年明白，这是他们在附和自己，方脸青年愈加兴奋。
李冰云皱了皱眉：“目前聚集地的食物有限，暂时只能紧缩供应，明天开始我们会派出搜索小队外出搜索食物，到时候会相应提高大家的供给。”
方脸青年听到李冰云和和气气的回答，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几乎是跳起来咆哮道：
“我们今天都要饿死了，哪管得上明……”
正说着，突然从人群中窜出来一个黄毛少年，一脚将方脸青年踢翻在地。
“妈的，首领给你吃喝就不错了，你特么还蹬鼻子上脸了！”
黄毛一边骂着，一边不断踢踩着蜷缩在地上不敢还手的方脸青年。
木渊看着黄毛下手不知轻重，怕打出人命，刚想上前阻止，却被李冰云伸手拦住。
看着黄毛又连踹几脚后，李冰云才出声阻止：“好了，别打了。”
听到李冰云的话，黄毛这才停手，站在蜷缩在地上微微颤抖的方脸青年旁边，点头哈腰的对李冰云说道：
“这小子就是欠打，不懂感恩就算了，还敢聚众闹事！”
“不管怎么样，避难所里是不允许内斗的，打人者根据情况，会被扣除食物，甚至逐出聚集地。”
李冰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黄毛，接着又说道：
“但考虑你之前并不知道这个规则，所以这次就不处罚了，以后要注意。”
黄毛自然懂得李冰云的意思，他明白，自己这件事做对了，正合李冰云的心意，以后也必定会有好处。
想到这，黄毛大喜过望，忍不住连连弯腰：“是是是，首领教训的是，我以后不会再犯了！”
没有再理会黄毛，李冰云对着依旧还在围观幸存者们说道：
“目前的食物确实不充裕，我们之前为了救出大家，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清理污染者上。不过请放心，我们明天便会安排人员搜索物资，请各位再忍耐一下。”
“另外，请问各位谁是医生，或者懂得医疗知识也可以，麻烦来帮这位幸存者处理一下伤口，防止感染。我们这里有医疗用品。”
人群中挤出一个有些肥胖的卷发女子，她怯生生地出声道：“首领，我之前是护士。”
“好的，麻烦扶着他，跟我来。”
李冰云调转轮椅，朝存放物资的地方走去，转身前，他又看了一眼还在旁边等待的黄毛，给了他一个眼神。
黄毛看懂了暗示，忙不迭上前帮助卷发女子一起搀扶起方脸青年，跟在李冰云后面。
随着李冰云的离开，其他人也都渐渐散去，留木渊一人在原地发呆。
他暗暗心惊，李冰云适应角色实在是太快了，短短几天，他已经抛弃了灾难爆发前、文明社会中自己的身份，并扮演起末世聚集地领导者的角色。
排除异己、恩威并施、笼络心腹、树立形象、选拔人才，转移矛盾，短短五分钟，几句话，他便达成了这么多目的。
木渊感觉得出，李冰云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
至于李冰云的目的，是想提高管理强度、促进聚集地发展；还是想集中自己的权力，独裁整个聚集地？
木渊并不清楚，或许，二者都是。
其实，木渊不在乎李冰云的野心，他对当避难所首领这件事没有兴趣。
对于他来说，当务之急便是快速成长，不断吞噬进化，以求在艾尔维斯的臣仆到来之前，尽可能强大，让自己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
这样，他才能在末世中生存下去，也许自己足够强大后，还能去东山省，寻找生死未卜的父母。
所以，木渊根本不想把时间浪费在避难所的管理上。
而李冰云，他天天在纸上做各种统计和规划，甚至食物配给都是以“卡路里”为单位，饮用水也精准到“毫升”。
他或许天生就是做这个的料子，并且，他的努力也配的上吃这碗饭。
所以，木渊不介意李冰云为集中自己的权利使而用手段，但，他不希望李冰云把自己视做竞争对手，毕竟他志不在此。
可能是刘泽瑞、郑宏这些人一口一个“木老大”的叫着，木渊隐隐感觉出，李冰云在领导权这件事上，对自己些敌意。
“也许等处理完大楼内部的寄生兽和污染者，避难所正式稳定之后，要找时间和他聊一聊这件事。”
木渊看着李冰云的背影，有些头痛的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