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路上交心
成白尘安抚地摸着张无忌的头，安慰道：“天下的事情很难说，有时候要用心感受，而不是仅仅听他人所言。江湖上正派和邪派区分，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正派里也有坏人，邪派也有好人。但是，正派之所以为正派，在于门派里有着比较严格向上的规范。邪派却往往仅以实力论高下。
就拿鲜于通这个奸贼来说，如果他的罪行公之于众，被众人所唾弃。他这个掌门是无论如何都当不下去的。可是对于魔教中人，什么始乱终弃乱杀无辜都是无所谓的，唯一能影响地位的就是自身实力。
如果正派的门规被大家视同儿戏，那么这个正派就变成了邪派。如果某个邪派能严守规定，对于罪恶之事人人唾弃。那么这个邪派就变成了正派。
历史上的魔教最开始也是戒律森严，教众行善积德，从来没有违法乱纪之辈。那时候魔教叫摩尼教，是唐代的事情。也是官方认可的宗教，当然属于正派。
可是后来，摩尼教被官方禁止。于是开始地下发展，与江湖黑道融为一体，频繁起事造反。北宋末年四大寇之一的方腊就是明教中人。从那以后，明教就变成了邪派。
本朝明教势力庞大，在前任教主阳顶天在位时，管束严格，纪律还是比较严明的。但是20年前阳顶天突然失踪，明教当时就四分五裂，彼此争斗不已。教规更成了一纸空文。不少教众乱杀无辜胡作非为，明教的名声就变得一塌糊涂，成为标标准准的魔教。”
成白尘说到这里，用耐人寻味的眼光看了张无忌一眼。
张无忌聪慧异常，顿时就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又尴尬又无奈地说：“成大哥，你的意思我明白。这个乱杀无辜的明教教众，就有我义父谢逊！”
成白尘点点头，说道：“是啊，金毛狮王谢逊无论如何都不应该乱杀无辜的。没错，他是为了报仇，逼混元霹雳手成昆现身。有情可原，但无情可谅。自己的家人是性命，旁人的家人就不是性命了吗？如果每个人都为了报仇乱杀无辜，这个世道早就没有人存在了！”
张无忌苦着脸，只得点头称是。成白尘说的没错，他的义父的确对他很好，但并不能说是一个好人。
成白尘这番话让张无忌许久以来混乱的思绪为之一清。
他也终于明白了正派和邪派的区别。的确，名门正派里面有伪君子有小人奸佞。但他们是生活在阴暗之下，所做之事不能见光。而邪派就不一样了，他们可以光明正大乱杀无辜。
就以自己母亲殷素素为例，她的确是自己慈祥和蔼美丽的母亲。但她当年一样滥杀无辜。义父的眼睛是她射瞎的，三师伯的伤是她导致的。还有龙门镖局上下百口人，都是她杀的。这么看来，自己母亲到底是一个好人还是坏人呢？好像那些名门正派弟子骂她魔教妖女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张无忌心思混乱，目光无焦点地停留在滚滚江水上，坐在那里发呆。
良久，他才被成白尘一巴掌拍在肩头叫醒了。
“呵呵，傻孩子，我们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但是可以选择自己的行事方式。事情要向前看，不要老是回想那些过去的事情了。行了，咱们去吃饭吧。”
有些懵懂的张无忌被成白尘一把拉起来，一起去吃饭了。只有天真烂漫的杨不悔压根就不知道张无忌在愁什么，笑嘻嘻地拉着他说个没完。
商船缓缓沿长江向上游驶去，江面宽阔，波光粼粼。两岸的山峦起伏，绿意盎然，仿佛一幅流动的山水画卷。晨雾缭绕在山间，给这片天地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船上的人们沐浴着阳光，忙碌着各自的工作。有的在整理货物，有的在修补帆布，还有的在烹制早餐。商船的甲板上，偶尔传来船工们轻声的交谈和爽朗的笑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随着船只深入上游，水流逐渐变得湍急起来。商船在江中颠簸，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古老而遥远的故事。船上的旗帜在风中飘扬，发出“啪啪”的声响，伴随着江水的拍打声，演奏出一曲动人的旋律。
长江两岸的风景逐渐变得险峻起来。悬崖峭壁上，不时可以看到飞鸟盘旋，或是在崖壁上筑巢。山间的小溪汇入长江，带来清凉的水汽和潺潺的水声，与江水共同演奏出一曲大自然的颂歌。
商船逆流而上，行进的速度自然快不了。有时候风向不对，还要停下来等。
这就让船上的成白尘和张无忌有了大把的闲余时间。在这样悠闲的日子里，成白尘和张无忌除了欣赏江景，陪杨不悔玩耍，就是聊天和练武。
船上的生活很容易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没过几天，成白尘和张无忌就把自己心头的秘密全都说了。
张无忌甚至不介意提起屠龙刀和谢逊以及冰火岛的生活。
成白尘对此毫不在意。按他的话来说，那些争夺屠龙刀的都是些没头脑的傻子。
“无忌，你自己理智想一想。什么号令天下莫敢不从？！一把刀而已，不过就是锋利了一些罢了。什么号令天下？简直是胡扯！倚天剑也很锋利，它就在灭绝师太手中。灭绝怎么不用倚天剑号令天下呢？就算有了倚天剑，峨眉派也没见强势起来呀！六大派还是以少林武当为尊。”
听成白尘这么一说，张无忌反过来想，还真觉得那些抢刀的人都是傻子。
“既然如此，成大哥，为什么他们要抢来抢去呢？”张无忌迷惑不解。
成白尘解释道：“唉！无忌，你平常接触的都是名门大派。你不清楚，这个江湖百分之九十都是那些基础帮众低级武者。这些人既没文化也没见识，稍微有些乱七八糟的谣言，都能把他们煽动起来。于是乎，大家就开始抢了。抢的人多了，甚至有些理智的人也觉得这玩意肯定是好东西，要不大家都怎么都抢？这样一来抢的人就更多了！最后除了那些很有理智的人外，其他人都进去抢了。这就叫做谣言的从众效应。”
“啊？”张无忌张大嘴巴，听得似懂非懂。成白尘所说已经带了一些后世的心理学内容，他听不懂也是正常的。
不过张无忌随即反驳道：“不过我义父抢屠龙刀，也是有理由的。他是听了少林派神僧空见大师的指点。……”
接下来，张无忌把谢逊打死空见神僧的事情说了一遍。
“好家伙，居然有这么愚蠢的和尚！”成白尘忍不住吐槽起来，“我要是空见，就一巴掌把谢逊打趴下，然后再把成昆抓过来。先让谢逊打死成昆，再让谢逊自杀赎罪。这样才是最恰当的处理办法。感化，感化有个屁用！”
“啊？”张无忌听得目瞪口呆，他从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处理办法。不过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怎么感觉这才是最恰当的处理办法！
张无忌整个人都混乱了。
成白尘又说：“空见神僧也说屠龙刀有秘密，那就八九不离十了。不过这玩意儿能有什么秘密呢？不是宝藏就是武功秘籍。我看这玩意八成是找到某个宝藏的关键之物。得了宝藏，就有了钱粮，然后组织义军，南征北战，最后统一天下，那还不是想杀谁就杀谁！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倒也说得过去！”
听了成白尘这么一分析，张无忌也觉得非常有道理。看来屠龙刀八成是一个宝藏的关键之物。不过组织义军，掌握政权，南征北战，张无忌也对此毫无兴趣。
“我觉得成大哥你说的没错，如果我还能见到义父，就把你的分析告诉他。他也不用每天抱把刀想来想去了！”张无忌叹道。
成白尘吐槽道：“所以说，你义父拿着屠龙刀跑到海外是很笨的做法。海外的确没人干扰，但也没有解开谜题的线索呀。不管是宝藏还是武功秘籍，他抱着刀在海外，一辈子也不会解开的！”
张无忌闻言长叹一声，恨不得立刻飞回谢逊身边，告诉他。可这也只是一个妄想而已。
两人东拉西扯，聊个没完。成白尘自己的事情也被张无忌知道的清清楚楚。
“菩斯曲蛇蛇胆！世界上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这个就连王难姑毒经上面都没有介绍。”当张无忌听到成白尘讲述他在襄阳城西南丛林发现的异蛇，忍不住也惊叹不已。
“成大哥，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张无忌不免有些好奇。
“唉！你也知道，我在门派被打压。稍微好一点儿的武学都学不了。那我就只能看一些乱七八糟的闲书，寻找一些门派之外的机缘。菩斯曲蛇蛇胆也是翻闲书，看到南宋末年的神雕侠事迹才发现的。”成白尘编的理由十分完美，至少张无忌觉得很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