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前倨而后恭
“区区一小吏，竟敢贪墨天子馈赠？”
“该打！”
吼——
虎啸山林。
那人声洪亮，好似一头猛虎下山，梁仲的孤狼幻影瞬间被虎啸撕碎。
只剩下他那张布满惊恐的惨白面庞。
一青衫男子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李晔几人面前，他目光平静。
“我也非玉京学子，怎么，莫非我的药石每月也要减半？”
闻言。
梁仲浑身一颤，甚至顾不得擦拭嘴角血迹，强忍着剧痛翻身而起，跪倒在地。
“不敢，奴才不敢！”
“奴才只是一时昏聩，马上就将药石如数奉还。”
牙齿脱落，他说话还有些漏风，可他却半点儿不敢把痛苦表现在脸上，甚至还要陪笑。
好强！
李晔身后，张燚几人嘴巴大张，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原本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们手脚僵硬的梁仲，在这青衫男子面前，居然一个照面就被碾碎。
“那绝对是妖物道种！”
能瞬间碾压小吏的孤狼虚影，完全不同于寻常猛虎的气势，这绝对是观想入品妖物从而获得的道种。
同为筑基，实力却是单方面的碾压。
“是小奴嘴贱，还请各位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小吏勉强挤出笑容，给李晔几人纷纷补全份额，不敢克扣半点儿。
哪儿还有刚才那般倨傲的神色。
看着面前双倍的包裹，李晔嘴角勾起：“前而倨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哈哈。”
身后，原本心都提到嗓子眼的张燚几人大笑出声，而梁仲却只敢陪笑。
青衫男子只是扫了眼便转身离去。
他并不在乎眼前这些连修行都没入门的家伙，明年春就是武举，现在都没有开始筑基，注定了几人不可能通过，他完全没有和对方打交道的想法。
不过对于武举考生这个身份，他却十分看重。
之所以出手教训小吏。
并非是想替李晔几人讨回公道，只是因为梁仲的手伸过头了。
不过，他唯独对李晔多看了一眼。
还没武道入门，甚至道种都没根植，居然能硬顶筑基武者的威吓，这份意志和心气都让人吃惊。
只是可惜……
“明年春就是武举，现在都还没开始筑基，只怕是难了。”
给几人分发完朝廷补助，梁仲捂着嘴便跑回了房间，又换了个新的杂役来给之后前来的考生分发。
张燚几人望着青衫男子离去的背影，目露向往。
“若是我们也有这样的力量，那小吏怎么敢为难。”
“若我们也是筑基，这些朝廷补助都不需要来领，自会有人给我们提供修行资源。”
几人你一言，我一句，话语中满是对力量的向往。
“我们还在为观摩野兽费尽心思，尝试形意豺狼虎豹以入道，别人都已经能够形意妖兽入道，差距不可道也。”
气氛有些沉默。
梁仲之所以敢为难他们，不就是因为其观豺狼入道，已是筑基，而他们实力低微吗？
那青衫男子也非玉京世家子弟，却能一巴掌打飞小吏几颗牙齿后，后者还得陪笑。
只是因为他是观想入品妖物为道种，从而武道筑基，实力强大，武举有望。
“力量。”
李晔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大夏以武定国，武祖更是横推八方敌，才迫使各国收敛刀兵。”
“唯有力量才是根本。”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李晔对这点儿的了解最为通透。
那青衫男子并非玉京人，却能让小吏畏惧，只因为他拥有力量，而他身为定远侯嫡长子，却面临被逐出玉京的困境，只是因为他的力量弱小。
当今之世，武道为尊。
没有力量一切都是空中楼阁而已。
“无需艳羡。”
他转身看向张燚几人：“只要你们成功筑基，武道入门，自然无人再敢随意欺辱。”
张燚几人脸色严肃：
“受教了。”
他摸了摸怀中的腰牌，小王之所以冒险前往山林，与野狼博斗。
不就是为了在绝境中感悟，踏足武道大门，从此不被欺辱吗？
力量才是一切都根源。
经由府邸偏门，李晔重新回到自己的小院，刚坐下他便打开包裹，开始翻看起朝廷补助。
“十枚气血丹丸，十副药浴。”
东西并不多，按照一个月三十天来算，只能每三天服用一颗气血丹，进行一次药浴。
只能说勉强可以维持修行。
他翻了翻药浴等材料，都是一些普通中药材，在玉京各处药房都能买到，连洗阀筋骨的珍贵药材都没有，更别提蕴藏灵气的药植了。
“算了，先暂时用着吧。”
……
“张老，帮我调配一下药浴吧。”
修行道场内，张仲华正站在一处浴缸内调配药浴。
他看向李晔手中的包裹，捋了下胡子笑道：“公子这是去领朝廷补助了？”
见李晔点头，他笑得更开心了：“公子懂得变通，老朽很欣慰。”
也不等李晔询问，他伸手便接过药包，打开一看，不满地哼了一声。
“这些年越来越抠门了，连洗筋伐髓的东西都不给，才几个钱？”
闻言，李晔又看了眼一旁府内给李昇准备的药浴。
洗筋伐髓的名贵药材满目皆是，就连入品武者使用的灵植都有三株，而这种药浴是每天都会准备的。
咕噜噜——
大火将木桶内的水烧开，张仲华直接一股脑将药包内的东西扔进去。
随即他猛然转身，动作幅度之大，直接让袖口飞起，好巧不巧。
将一株上好的十年龙血草碰掉，正正好好落入桶内。
“公子，看见老朽的腰包了吗？”
“张老，你……”李晔一愣。
没等他继续开口，仲华又挠头转身，将一簇专门洗炼骨髓的银丝笼碰掉，沸水顷刻将其吞没。
转了两圈，张仲华把目光停在了桌上那散发灵气的药植上，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
“可惜，普通人使用灵植会虚不受补，唯有开始筑基的武者方能承受。”
说着，他冲着李晔摆摆手。
“公子，这药浴调配尚需一些时日，晚些时候再来取吧。”
张仲华的用意完全不加掩饰，李晔不知如何感谢，他肃正脸色，拱手行了一礼。
“张老，在下真是感激不尽。”
“公子，速去修行吧。”张仲华笑容和蔼：“老朽也只是做了份内之事。”
入夜。
别院内，李晔盘膝坐在蒲团上，夜空澄澈无云，星光密布，一条璀璨银河倒挂于苍穹之上。
就在这时。
府邸外响起熟悉的车马啼鸣，随即便是一连串杂役的脚步。
没多久，夜风带着只言片语进入李晔耳畔。
“昇儿，今日观想如何？”
“孩儿已有所眉毛，那八品凶鼍霸道无比，但明年春前，哪怕无法以其入道，孩儿也绝对能捕捉其形意真髓。”
“好，不愧是我儿！”
尚未入品的武者，最多只能观想九品妖兽，筑基武者哪怕把握一缕八品妖兽的真髓，也能同阶无敌，除非有妖孽能在筑基阶段天人交感，以江河、风雨入道。
在寻常考生还在为参悟野兽以命相博时，玉京的世家子弟都已经开始日日观想妖物。
“怪不得那些小吏敢这样欺辱，他们原来是料定了平民考生必然无法通过武举啊。”
思索间。
一道微光突然在天际闪过，原本入定的李晔周身一颤。
霎时他睁开双眼，猛然抬头。
却见夜空突然闪烁，一道道璀璨极光贯通东南西北，映照玉京。
极光？
李晔愣住了，玉京虽然偏北但也远非极地，怎么会有极光？
诸多思虑在他脑中一闪即逝，但很快就被李晔抛下。
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极光是太阳风和星球磁场碰撞产生的奇观天象！
李晔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侯府最高处，玉京各处府邸都存在的奇观。
观星台。
因为武祖的事迹，观天象而入道是大夏所有武者梦寐以求的事。
极光的出现让整个玉京城都开始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