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冰库室之变（1）
这一场对话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殷半芙没有作出正面的回答，而是将带有城市详图的平板递给了洛冬清。
那上面被她用几根不同的线标注出来了几道路线，起点正是他们所在的地方，而七拐八拐的线路终点，标着旧警察总局的字样。
洛冬清没有向她解释致命物的事情，殷半芙也没有再继续问，两人之间像是达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各自开始着自己的事情，这个话题仿佛只在餐桌上有效。
也许她也隐隐察觉到，这份“知识”本身的毒害性，只要不应下承诺，我自然也不会透露相关内容，这样一来，她也不会有要协助我完成这一次行动的必要性，用她的说法，也许现在确实很难搞到相关的情报，洛冬清暗暗想到。
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能力正在逐渐恢复，尽管进度十分缓慢，但是这种进展就像是在一潭死水上蜻蜓轻点的涟漪，相对于二十年来的沉寂，有着足够明显的变化。
这种变化令他有种莫名的不安。
显现出来的358-237-299，与记忆中人相像的殷半芙，奇怪的认得自己的女人，支援人员那似有应对的处理方式，这些突然到来的事件仿佛是一根根针线，想要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而其中究竟是要包裹什么，洛冬清说不上来，只是随着能力的逐渐恢复，那种被围拢的感觉正在逐渐明显起来。
一个正常的世界，通常是不会被那些世界之外的目光盯上的，最初的异变，通常都是由世界内本身的崩坏造成的，只有在世界本身的存在之内制造出了冲突，产生了裂缝，才有可能被世界之外的目光注意到，从而被特别关注上。
世界的冲突并不像人与人之间发生口角那般简单，冲突的产生也有着严苛的要求，而且也不是每一种冲突都能产生能被观测到的裂缝。
人类大碑石就是一个世界冲突的产物，它存在于世界之内，因为它是人造物，但它又不存在于世界之内，因为它并不是一个实际存在的东西，就像是放入水中的密封容器，你可以说它在水内，也可以说它是在水外，它与世界紧密相连，却也与世界无关，同时它也满足了“有形却又无形，具现却又不现”的特征，而大碑石本身就是狂信徒们的成果，他们立于世界之内，却自虚空中掠夺来了力量，这也是为什么洛冬清能够掠夺吸取致命物部分能力的原因。
对了！大碑石！洛冬清心里猛然一惊。
现在这个世界，如果和以前的世界毫无关联，自大碑石上获得能力的他，又是怎么延续下来这些能力的？！！
洛冬清终于找到了一直以来心头萦绕着的那一丝违和与不安的来源。
他已经习惯了能力的存在，哪怕是这么多年以来，他都没有回想过自己这一身能力是怎么保存下来的，自然而然就以为是能力依附在了自己身上，但是现在回想一下，他的大部分能力来自于大碑石，只有少部分是通过掠夺吸取致命物获取的，如果大碑石与这个世界毫无关联，那么他身上的大部分能力，都应该失效才对，而不是保留下来。
这个世界，和上一个世界有所关联！虽然很微弱，但是确实存在！
他忽然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正想站起身来，用力撑住桌子的双手却传来了一丝轻微的颤抖。
我......这是......害怕？洛冬清看向手掌，那上面似乎有些脱力般地轻轻颤抖着，很微小，却又那么清晰。
所有的谜团仿佛掀开了一个角，展露出来的漆黑让人心底不寒而栗，似乎四面八方的空气都在这个时候化作了实质，朝他压拢了过来，让他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你......怎么了......”殷半芙看着脸色有些煞白的洛冬清，身体不自觉地后仰拉开了些。
像是有潜藏的危机即将爆发那种预感，她谨慎地盯着洛冬清。
“只是想起来一些以前的事而已。”他随口说道，站起了身，走到了窗台边，感受着过路入室的风。
“开始准备吧，机会像细丝一样微小，但还是可以聚少成多，这根丝到底能不能捆住这个巨大的爆弹，可就看你了。”
洛冬清回过头来，一侧的嘴角提着玩世不恭的角度，脸上的阴霾却浓的像个即将赴死的人。
下午，烈日正猛的时刻，几辆狂野改装的大悍马和从总局奔出，车顶上放着的红蓝球无声地交替闪亮，那每辆车里面都紧挨着两排全副武装的身影，宁若尖不耐烦的指尖敲着方向盘，和她时不时粗暴的打方向盘的声音交错穿插着，刺激着车里每个人的神经。
很不妙！
她看着窗外来往的车辆，强忍着一脚油门踩到底的冲动，可即便是这样，她所开的车仍然是整条道路上如闪电般的存在，不断地将左右两边同行的车辆抛于身后。
中午还能联系上的冰库室，就一个午饭过后的时间，仿佛人间蒸发一样，突然就杳无音讯，那几个法医的手机也打不通，宁若尖立即就让人调了冰库室的监控画面，最快的手段当然还得是宁志的暴力破解，她可不想再在什么流程上浪费口舌，总局的几人原本还颇为恼火，可当看到那监控余角闪动的红光时，他们都不做声了。
这是故障应急的红灯，而且不止一处，所有监控的画面上，都显示了冰库室现在处于紧急状态的红光。
宁若尖心里像是被火烧火燎一样，但再急，此时的行驶路线也还不是通往冰库室，他们正在向城外郊区驶去，在去往冰库室之前，宁若尖需要拿到许可。
一个解除她身上限制的许可。
一个刹车，方向盘猛然打转，车辆在尚未开发的泥石路上划出两道半圆，车尾的烈风甚至就贴在那些个看押人员的脸颊边上摆过，但是他们也没有闪躲退缩，看上去训练有素。
“交接文件，速度！”
宁若尖几乎是车子还没停稳的同时，就一脚踹开了车门，奔向了几个看押人员。
“您好，这是您的一重限制装置解除许可，请您......”为首的交接人员递出了一小块晶片，宁若尖看都没看就一把抢了过去，将它插在了随身携带的装置当中。
嘀......
细微的警告声在脑海中响起，灵魂的充盈是一种无法言语的快感，实力的提升这让宁若尖的微不可察地哼出一声，她看了一眼交接人员另一只手中的交接文书，没让他继续开口，劈手就夺了过去，在上面龙飞凤舞地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拉过站在几个看押人员中间还穿着束缚衣的人，就往车边走去。
“你这次出来，是我要求的特别许可。”等回到车边的时候，宁若尖停下了脚步，冷声朝束缚衣里的人说道。
“知道，本来像我这种残缺品，是不会有这种资格。”束缚衣里的人闷声回应着，但仍能从声音中听出，她此刻的情绪很稳定，“没关系，要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让我再呼吸一次这个世间的自由，感受天地的宽阔，那就足够了。”
“6009一号已经被销毁了，这个你应该知道了。”宁若尖转动着手里的小刀，手一抬，束缚衣应声裂开。
“知道，作为她的复制体，我第一时间就被送进了检查室观察反应。”束缚衣朝两边剥落，一个女人仰着头，双眼因刚从黑暗处释放出来而微微眯着，鼻翼微动，脸上的神情有一抹不由自主的享受，“她是她，我是我，这一点，想必你们已经验证得很清楚了，而我因为具备‘知识’，本不应该出现在外界，因为我没有能够足以容纳‘知识’的身体，或者说精神，一旦脱离你们的机器太久，我就会因为肉体无法支撑灵魂之重而崩坏。”
“看来你很清楚，6009二号。”宁若尖侧了侧头，示意她上车，“视这次出任务的情况，也许后续可以满足你了解这个世界的请求，前提是你得证明你对这个世界无害，且有益。”
6009二号猛地收颌，双目睁开，紧紧盯着宁若尖，嘴角勾起，似乎因为这个消息而变得兴奋，她身上不太明显的肌肉线条随着爬上车的动作而浮现，只是动作笨拙得像孩童学步。
她每天的基础训练里面就有跳操，用以确保身体的活性，但是并没有人教过她要怎么上车，尤其是这种改装过的大悍马，车阶比她见过的台阶都要高。
“当然，你会知道我的决心。”她突然停住动作回头，侧脸带着一点眉飞色舞的得意。
“最好是这样。”
宁若尖没有继续拖沓，高举着左手，在空中旋了一圈，朝并排停在不远处的车队，做了个出发的手势。
掉头！直奔目的地，冰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