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小提琴

狄克推多，Dictator，意为独裁官或者独裁者，古罗马共和国时期非常任的长官。

尤其是在国家处于危机关头的时候，由元老院提名，由执政官担任。此时的独裁官权力超越并凌驾于任何个人或者机构之上，总揽全国的军政和司法大权。

很符合恺撒·加图索的人设。

此时的恺撒待在酒店自己的房间内，并没有按照预定的计划在3E考试结束之后，开着新到手的布加迪威龙出去兜个风。

手下的保镖们早已准备好出行的衣服和超级跑车等在门口，结果紧蹙眉头的恺撒摆了摆手就取消了今天的行程然后把自己关在房里。

作为同期的佼佼者，他预料过自己的血统会很优秀，因为加图索家的男人只能优秀。

但是刚刚结束的3E考试发生的一些事情让他有些不舒服，他在《命运交响曲》奏响不到五秒钟就进入了灵视，而且过程丝滑自然没有任何滞涩。

他看到了那间练习的琴房，这是他为数不多可以和那个女人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加图索家的长老们总是用冷漠的斥责和手段阻止恺撒和她见面，然而小时候就叛逆的他总是有各种办法让他们血压飙升。

在自己不懈的抗争和庞贝·加图索的默许下，年幼的恺撒经常借着练习小提琴的机会和那个人独处。

灵视中的女人似乎一如当年的美貌和温柔，哪怕古尔薇格这个姓氏被他们贬低为低贱之名。

其实女人的听力越来越差了，在她病逝之前，甚至已经看不见且听不见了。

恺撒知道眼前的琴房只是过去的记忆碎片，他低下头发现左手握着的是那把熟悉的小提琴。

这是一把1714年出自斯特拉迪瓦里之手的小提琴，在拍卖会上随随便便可以拍出千万美金的古董乐器。

但是恺撒视线淡淡扫过，落在即将推开门的右手上。

他知道稍微一用力推开门会看到谁，也只会是谁。

这段日子他天天跑到琴房来演奏给她听，每当年幼的恺撒勉强，用对他来说还有些大的小提琴拉完一首曲子时，女人总会微笑着鼓掌，为恺撒擦去额头的汗。

微风吹过，忠实的【镰鼬】为他带来风中传递的消息：长老们似乎又找人过来抓他了，比起浪费时间拉小提琴，加图索家未来的皇帝有更重要的功课要完成。

恺撒感觉自己和记忆中的孩童融为了一体，“他们”没有犹豫，用力推开那扇门。

她还在那里，作为当代家主的夫人，未来少东家的亲生母亲，古尔薇格并没有穿着华丽的贵妇服装，而是一套朴素的长裙。

她正在用抹布使劲地擦拭着钢琴边缘的污渍，似乎是担心这不起眼的瑕疵会破坏一会过来的儿子心情。

她的耳朵已经很差了，像是没有听见恺撒的推门而入。

恺撒回头恶狠狠地瞪着那群黑西装的管家和保镖，他觉得他们就是长老们的狗，于是他打算用对付狗的方式教训他们。

当他高举手中的斯特拉迪瓦里，示意他们再上前一步就砸碎这把古董小提琴时，为首的管家只得拦住保镖们眼睁睁地看着恺撒关上琴房的门。

恺撒站在女人身后，默默地看着她打扫卫生，似乎感觉晚一点叫她就能和她多相处一会。

似乎感受到了背后的视线，古尔薇格蓦然回头看到拿着小提琴的恺撒站在门口，先是一阵欢喜又露出责怪的表情，像是在怪他为什么进门不说话。

恺撒露出一个微笑，然后把脸抵在斯特拉迪瓦里的腮托上开始演奏母亲喜欢的《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

曾经拥有绝对音感的她喜欢门德尔松还有巴赫，还喜欢柴可夫斯基和帕格尼尼，但是她现在只想听自己的孩子为自己演奏。

恺撒显然在这首曲子上下了很多功夫，全程指法娴熟自然，高超的技巧在斯特拉迪瓦里超过300年历史的沉淀下发挥得淋漓尽致。

古尔薇格在儿子一曲终了鞠躬后轻轻鼓掌，正当她要说什么的时候，两人的耳朵同时微动。

恺撒的黄金瞳突然亮起，条件反射地丢掉价值千万的小提琴扑倒了自己的母亲。

如山塌地陷的震动结束后，恺撒确认母亲没有受伤后，勉力推开差点砸死他们的房梁。

一阵烟尘扬起，恺撒惊愕地发现加图索庄园已经化为废墟，原本应该守在门外的管家和保镖似乎被倒塌的钟楼给压成了齑粉。

难道是祖上不积德被陨石找上门造成了眼前的灾难？

恺撒回头朝已经倒塌半边的琴房中吼了两嗓子让母亲待在里面不要出来，结果转头后呆住了。

哪里还有什么琴房，原本一片狼藉的加图索庄园此时像是被干扰信号的电视屏幕，紧接着恺撒感到一股洪水般的威压席卷而来。

他缓缓抬头，只见缭绕的烟雾间出现两颗金色的太阳，两秒钟后他意识到了那个是什么：一双巨大的黄金瞳。

“那是......什么？”

一滴冷汗顺着他的额头缓缓流下，从记事起，倔强叛逆的恺撒从未产生过真正的恐惧。

即使是家族长老因为他的忤逆举动，集体朝他诘问发难；

即使他在非洲草原上举着猎枪，面对朝他扑来的雄狮豺狼；

即使他驾驶无动力帆船失联，一个人漂荡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

但是这一刻，那股大海倾覆的龙威让他第一次产生了无力感，甚至条件反射地后退了半步。

毫无征兆地，恺撒从灵视状态中清醒了过来，大口喘着气像是要把整个房间的空气吸入肺里，整个背后都湿透了贴在后背上。

海蓝色的瞳孔茫然四顾，发现自己仍然坐在临时考场里，但是周围变得乱糟糟的：

几乎所有的同期生们都以各种姿势失去了意识，许多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在忙碌，测血压的测血压，抽血的抽血，甚至有些人被装上担架抬了出去。

“这......发生什么事了？”

恺撒使劲拍了拍脑袋，似乎觉着这种修电视的方法可以帮助他恢复意识。

他突然发现自己桌上的“试卷”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基本作答完成，配发的A4纸都被画满了抽象的线条。

粗略看过去差不多六七张，而最上面一张的图案似乎只完成了一半，藤蔓般的笔迹戛然而止。

正当他想好好再看看自己的试卷时，一只手匆匆伸过来抽走了他的试卷。

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富山雅史教员那张温和的脸：“恺撒同学，你的3E考试答题已经完成，你不需要再有更多的改动了，安心等成绩就好。”

恺撒捋了捋有些湿的头发，礼貌点头道：“感谢您的提醒，但是今天这些情况正常吗？”他指了指整个考场里被各种医护人员照顾的学生们。

富山雅史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含糊其辞道：“每年的3E考试都会出现一些不可预知的情况，这些......还在我们控制范围之内，你的情况算比较好了，我还得去给两个学生做心理辅导。”

说完他微微鞠躬便匆匆离开了。

恺撒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向后排靠窗的那个位置看去，那个男孩伏在桌案上似乎还没睡醒。

而负责监考的曼施坦因教授则拿着一沓纸站在旁边，一脸严肃复杂的表情用手机飞快敲着字，似乎在和某些人在汇报些什么。

记忆闪回。

一阵海风吹过，一旁木架上的安东尼似乎感受到恺撒的情绪不安地扇了扇翅膀。

他回过神来，看着心爱的猎鹰似乎在询问自己遇上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恺撒走过去解开它脚上细细的锁链，安东尼立刻扑打着翅膀从巨大的落地窗飞了出去，它似乎觉得陪主人像往常一样冲浪能让他心情变好。

望着离弦箭般飞向天空的安东尼，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湿润海风，一些郁结之气仿佛烟消云散。

恺撒做了个深呼吸，重新露出一个自信不羁的笑容，冲出房间，奔向海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