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生日礼物
“古德里安教授,除了《龙族谱系学》里提到的内容,关于阿提拉的传记我另外翻阅了德国历史学家克劳斯·罗森的书。
他总结了马尔切利努斯、普罗科庇乌斯及普利斯库斯等罗马史家的史料,叙述了自4世纪匈人西迁至5世纪中叶匈人王国崩溃的历史。
另外普罗科匹厄斯和卡西奥多罗斯的两本书我也查过了,但是他们后来的观点相对之前的学者的研究来说并没有什么突破,我想知道所谓的‘气候和土地贫瘠论’占真实原因的多大比重?”
下课后,云镜拉住正在收拾东西的古德里安教授提出了自己预习和上课后一直困惑的问题。
“哦,亲爱的云镜先生,你的勤奋再次让我意外和惊喜。请原谅我在课上没有足够的时间讨论这个复杂的问题,但是现在我们仍在教室里。其实除了古希腊的学者,包括马尔切利努斯都赞同过‘米欧提斯湖和北冰洋是相连通’的观点。
而在5世纪上半叶,神学家居鲁士的狄奥多勒(Theodoretus von Kyrrhos)也研究了所谓的‘北方的野蛮人’,希腊人与罗马人只是幸运地居住在气候宜人之地。”
古德里安先是意外然后兴奋地搓手在白板上写下了几个名字和时间。
“关于这点,”云镜从一沓做好标记的书稿中抽出一份标有各种数据的稿纸道:“现代医学的研究表明在寒冷的北方因为日照稀少,严寒让战士的躯体紧缩从而导致血液过量,这会促进北方人在精神亢奋的时候勇气大增。
另外在过于寒冷的条件下也会使人的思维麻木迟钝,出现作战勇敢到不顾及自身状况近乎野蛮地去战斗,这些情况在维京、沙俄、中国东北以及格陵兰土著都有相关记载。”
望着抱着一摞书和古德里安教授开始在课后进行小灶学习的云镜,恺撒觉得有些幻灭:这是预科班啊,稍微听听不就行了吗?怎么还正儿八经研究起来了?
接过写得稿纸后的古德里安看着看着眼神放光,擦去已经写得很满的白板道:“这就是我们后面正式课堂上需要研究的内容了,其实罗马人不是没有其他发现。
教会作家奥罗修斯(Orosius)在417年提出一个观点就是他认为匈人的故乡还要在更加北边的地方,在奥托罗格拉河的发源地和同名的城市那里。地理学家托勒密也提出匈人原本世代居住的地方是‘被群山包围,难以通行’之所,但是他们‘突然为狂躁所驱’然后开始攻打哥特人,
哦,对了,这块你不理解是正常的,毕竟你还没有接触过‘死侍’和‘龙侍’的概念,在今后如果你选修......”
“《龙族生理和解剖学》和《血统临界研究分析》这两门吗?”云镜从一摞书里面抽出一本皮革封面,一本硬壳封面的书,从书本内插满的书签来看显然他已经有了不少问题需要解答。
“我已经看完了,所以对罗马学者认为的‘气候和土地贫瘠论’抱有怀疑态度,“您提到的‘突然为狂躁所驱’反倒让我找到了一些论证,比如说......”
一旁的恺撒脸都绿了,原本还想等云镜结束后一起离开,但是看这俩聊得火热的研究者完全不给他插嘴的机会,挠了挠头只能轻手轻脚先行离开了。
走出门后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芬格尔吗?”
没有意识到同学已经离开的云镜和古德里安讨论许久后,终于弄明白了自己预习中遇到的一些问题。
回头看了看已经空了的剧院后才意识到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他朝教授微微鞠躬道:“感谢古德里安教授的指导,让我茅塞顿开,耽误您时间了。”
古德里安摆了摆手,笑道:“哪里,我喜欢认真勤勉的孩子,这次预科班上课是我的老朋友曼施坦因的邀请,原本我是要参加一个论坛的。
但是今天和云镜先生的探讨同样让我自己受益匪浅,希望我们在卡塞尔校园里有更多的机会交流学术问题。”
说罢主动伸出手和云镜握了握,然后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如果3E考试通过选课和指导教授申请的时候可以考虑我。”
云镜真诚地点了点头,虽然古德里安有的时候说话有些天真像个大孩子,但是更多的时候学识渊博,谈吐风趣,与芬格尔说的“神经质呆过精神病院”不太相符,暗想道:“说不定只是师兄经常挂科有怨念,所以说古德里安教授的坏话。”
抱着一摞书和古德里安道别离开后,在一个拐角处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跳出来搂住云镜的肩膀:“啊,师弟你在这呢!”
被吓了一跳的云镜无语地看着人高马大的芬格尔:“芬狗......不是,芬格尔师兄,我身体不太好,吓死我你也不是我保险的受益人。”
芬格尔从他怀里接过几本沉甸甸的书后问道:“你们中国学生都这么内卷吗,这都还没开学你都做上学术研究了?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是让你这么糟蹋的?”
云镜答道:“我始终本着‘笨鸟先飞’的原则,既然进入了一片陌生的领域,不想落后的话只能靠勤奋。毕竟我又不是什么主角,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没有那么多时间花费在留级重修上。”
“师弟你这么说就不礼貌了,”不着痕迹地被捅了一刀的芬格尔捂着胸口欲哭无泪,“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这样恨不得把这些书都吃下去,《龙族谱系学》、《炼金术引论》......啊,这些都是出现在我噩梦里的书,不!是它们引发了我的噩梦!”
“你要是再这么颓废下去,谁知道你的噩梦还要持续多少年,你是想申请在卡塞尔学院留级的吉尼斯世界纪录吗?”云镜吐槽道,“另外你在这是专门等我的?”
“那当然,我在这不仅仅是等你,是要拯救你!”芬格尔从噩梦中苏醒过来,换了一副悲天悯人的嘴脸,“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师弟还没进学校就被书山题海淹没,我是来拯救你脱离苦海的!”
云镜一脸黑线:“我们中国有句话是‘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说不定我就是那种整天喜欢看书泡实验室和工坊的书呆子呢。”
“那我更不能看着你走歪路了!”芬格尔一脸坚定,“从那顿宵夜之后我就相信师弟你是个善良的人,你值得拥有更加充实的人生!”
“比如说?”
“比如说一个很热闹的PARTY!”芬格尔无缝切换到他原本那副想要蹭云镜宵夜的表情,“现在有一场充满美女、美食、美景和美金的PARTY在等待你的加入,告诉我,你会抛弃那些枯燥的课本来这里尽情挥洒我们年轻人的荷尔蒙!”
“PARTY,是恺撒要办的那个?”云镜站住脚步,狐疑地上下打量着芬格尔问道,“怎么,芬格尔师兄你是收了他好处了,生怕我不去参加是吗?”
芬格尔用厚皮书挡住了自己的脸:“没有没有,你要相信我的节操。”
云镜撇了撇嘴:“我宁愿相信副校长先生今晚开始戒酒,说吧,收了这位富家公子出了多少钱让师兄你这么卖力?”
“坚决没有!我是那种会背叛师弟的人吗?”
“50美金?”云镜试探问道。
“我在你眼里只值50美金?”芬格尔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狗跳了起来。
“100?”
“你这是在侮辱我!”
“你不说我不去了。”云镜歪着头说。
“别别别,我说,他说只要能邀请你到PARTY就给我5000美金。”芬格尔立刻交代了。
“多少?”云镜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5000?”
“5000。”芬格尔点头,满脸祈求,“师弟你就成全师兄吧,5000美金够师兄活很久了。”
“也够我活很久了。”云镜将手里的书朝芬格尔怀里一塞后往自己房间走去,“这就是富二代的交友方式吗,我去还不行吗?”
芬格尔喜出望外捧着所有书跟上:“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师弟也!”
云镜打开房门示意芬格尔跟上:“当然,我还是很理解师兄你的,你也不容易,为了这2500美金还特地等我那么久。”
“没事没事,反正我也很闲......等会?”废狗师兄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太对,“怎么是2500?”
云镜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对啊,不就是2500,有什么问题吗,难道你想一分钱都拿不到?”
“对对对,就是2500,”芬格尔看着这一脸人畜无害笑容的师弟只感后背发凉,“师弟我感觉你不是粉毛切开来也是黑的。”
然而云镜发现自己又面临了一个问题:在这种场合他应该穿什么。
其实他也没那么多选项,从中国带来的行李和衣服并不多,云镜翻了翻将几套衣服都铺在床上开始纠结。
芬格尔探头问道:“师弟这有什么好纠结的,穿你最喜欢、最好看、最正式的一套去呗。”
云镜指着一件纯黑高领衫:“我最喜欢的是这一件,我妈去年给我亲手织的。”
芬格尔张了张嘴,又看了看铺在床上的其他衣服,都是些一看就很便宜的T恤、运动服和牛仔裤,挑挑拣拣有些傻眼:“你就穿这些来卡塞尔上学啊?”
云镜挠了挠头:“我经常穿的就这些,我一直和我妈两个人相依为命,平时这方面没什么需求。”
芬格尔拎起那件纯黑高领衫:“我看这件还凑合,可以作为内搭,但是其他不太行啊。恺撒·加图索主办的PARTY必然是那种上流交际聚会,这种正式场合你穿这些加起来不到一百美金的衣服可能连保安都过不了。”
“他说会有邀请函给到我。”云镜记起恺撒今天在课堂上说的话,“总不可能有邀请函还会被拦吧。”
芬格尔拍了拍脸颊:“这倒不是能不能进场的问题,参加宴会的人必然都是正式装扮,你要是穿的很随意进去会被人当成对主办方的不尊重,你要知道很多精英人士是很在乎这些礼节的,你甚至连一条领带或者领结都没有!”
云镜有些头疼,他倒是无所谓自己被嘲笑,但是设身处地想一下如果发生在国内如果参加一些正式场合自己打扮邋遢的话,其他人免不了会在背后指指点点说没教养。
现在有些后悔答应恺撒要去他的PARTY了,其实他印象中的PARTY是那种满是快餐酒水,一个DJ在舞池里疯狂搓碟,参与的年轻人们举着啤酒瓶在暴躁的激光灯中疯狂扭动身体来舞蹈。
他虽然不会跳舞但是他会吃,而且很能吃。
正在云镜想着要不要打个车去纽约最近的成衣店,尽管那些动辄几百上千美金的高档服装让他有些肉疼的时候,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云镜打开门一看,门外的人让他有些惊讶:“昂热校长?”
门外站着的正是昂热,一身经典款的英伦风BURBERRY秋季长款风衣配GUCCI的限量款围巾衬得他的身材更加挺拔,手上拎着几个包装精美的方形袋子,上面用精美的银线绣着一些云镜没听过的品牌名。
“亲爱的云镜,很高兴与你见面。”昂热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然后视线转向跟着出来的芬格尔后有些意外,“芬格尔你也在这里,想必你有好好根据曼施坦因教授的要求做好新生的引导工作吧?”
芬格尔双手有些不知所措地背在身后像极了翻墙上网的学生在第一个十字路口就撞上了教导主任:“是的,校长先生,我一直在帮助云镜同学尽快适应卡塞尔学院的学习和生活!”
昂热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那就好,没有什么比看着孩子们和睦相处更让我这个上了年纪的教育家开心的了。”
云镜适时转移话题为芬格尔解围道:“校长先生,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昂热举起手中的几个袋子,笑着说:“听说你收到了加图索同学的PARTY邀请函,我想你可能在穿什么应邀上可能会遇到一些问题。巧合的是,我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在一个恰当的时间送到了。”
云镜呆了一下,立刻想起他与昂热第一次相遇的情形,校长先生强调过一个男人的衣橱里至少要有三套可以应付不同场合的西装。
芬格尔看清服装袋上绣着的品牌后,他听到了自己下巴落到地上发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