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智斗李树全
窑子里,牛友铁他些亲哥们都是一脸的吃惊:牛友铁这家伙今儿是怎么了,整个人看起来就像脑子抽风了一样,疯疯失失的。
因怕亲家人心里多想,牛友银脑子一转,忙解释说:“刚刚是俩酒疯子,来来亲家,咱快吃,一时子菜凉了。”
然后,所有人都硬着头皮吃喝起来。
另一边,牛友铁带着李宝福离开后,直接去了李宝福家。
一进门,就受到了李宝福他达和他妈的热情招待,又是端细面馍又是上炒鸡蛋,跟以往嫌弃地拒之门外的情景,截然是两种态度。
要知道这些东西可都是奇缺货,主家能拿出来浪费,也算是真心实意了。
弄的牛友铁竟都有些不习惯。
要知道,李宝福家可是从不待见牛友铁的,一来是因为他不讲卫生,把自己弄的像个土贼一样,十几岁的时候,身上还因为虱子多,出了名。
二来也是因为他不学好,两口子怕把李宝福带偏。
可这一世,牛友铁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在他眼里,这里的穷人和富人都穷。
李宝福他达李树全一边亲手给牛友铁卷纸烟,一边凑近贴摸着说:“牛铁蛋,多日不见,你一下子成个能行人了么!”
牛友铁也没客气,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脱了鞋,一蚱子就跳上热炕,抓起李宝福他妈递来的筷子,美美地吃了起来。
“李叔,您过奖了!”
李树全把卷好的纸烟递给牛友铁,牛友铁接过手,搭在嘴上,李树全又赶紧掏出滑轮打火机给点上。
这一幕,莫名的把李宝福看的心潮澎湃,又激动又不敢相信,居然还会有他达贴摸牛友铁的这么一天。
牛友铁抽了几口,很快就感受到来自李树全骨子里给娃娶媳妇的迫切感,他没有犹豫,直接开门见山说:
“是这样,李叔,给你宝福说对象的事,他该都跟你说了么?”
“说了说了。”李树全笑着:“所以我就赶紧喊他去你屋里找你,就怕你忙,把这事给耽搁了。”
李宝福也是欢喜地点着头,客气的就跟进了他舅呀的门一样。
牛友铁先大概说了下女方的概况。
“女方芳龄17,人长得乖的很,屋里的过活也很好,总之没一点问题,我觉得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女方同不同意。”
李树全听得很满意,可一想到自己的拐子儿,心又犯嘀咕了。
“不过我自有办法撮合。”牛友铁立马又给了他信心。
“咋撮合?”
李树全关心地问,李母也站在一旁,此时也很好奇。
“至于是啥办法,这个我先不透露。”牛友铁油嘴滑舌道。
老两口白好奇一场,有些失望,李母是个实在人,跟沟子问了一句:“唻女子该没啥残疾么?”
甭料想,这话直接让李树全犯了尴尬。
“你说的是啥屁话!去去去,你一个屋里人,不洗刷你的锅,跑这来顶嘴。”
李树全恨恨地摆了摆手,李母灰头土脸地走出了窑子。
牛友铁赶紧解释,“啥残疾,圆全的很,人没一点麻达,你只管放心。”
李树全赔笑,“是是是,甭听你李姨嘴上说的,在这里我说了算。”
牛友铁点点头,夹的吃了几筷子鸡蛋,最后说:“总之,李叔,我说了这么多的话,还是想给咱娃说成这一门亲事。”
“对对对,叔能理解你的心意。”
牛友铁紧接着就给他铺垫了几句。
“你看,这跟沟子马上就到过年跟前了,这段时间,到处人都给娃问的说休子,当然我也知道,咱娃的腿又是这情况,落怜的,到处都订不到婚。”
“是,是啊,你说的合尺着哩!”
李树全一边赞同,一边在心里反感着牛友铁,这家伙年纪轻轻,可说话却跟个老狐狸精一样。
旁敲侧击,各种铺垫完,然后直接说:“咱都是同一个村里人,我都觉得不好意思,可亲戚归亲戚,说亲归说亲,媒人钱是多少,我还是得照常收。”
“是,是啊!”
李树全心虚地应付着,一边贴摸:“来来,快吃菜,甭客气了。”
一直到李树全说话的声音发了颤,脸色变得难看,牛友铁这才直说:
“按照咱这条塬上的规矩,说一门亲事是80块钱打底,作为同村乡党,我就只收你60块,你看如何?”
“60块?”
李树全吓了一跳,原来这家伙还真的是憋了一肚子坏水。
甭说是60块,就算是6块,他都觉得噎拤,要知道,60块对他来说,都顶得住两三个月的工资了,他迟疑了阵子,夹起一口菜添嘴里,缓解了下情绪。
然后就十分憋屈地想:自己的儿都快21了,还没找到对象,就连说媒的都是一年少过一年,更离谱的是,今年干脆是鸦鸦雀雀的了,眼看大年将近,也没一个媒人主动登门。
自己这做父亲的,心能不慌么!
“好么,好么!”李树全同意了,嘴上说的恨恨的。
牛友铁欣喜不已,管他情不情愿,他只要结果,不过仍是很谨慎,毕竟在钱还没有落袋之前,任何变数都皆有可能。
“唻是这样子,李叔,咱都是熟人,我就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吧,你还是要先把说媒钱交给我,我才能给说这媒。”
面对牛友铁急切的要钱,李树全忽地来了一肚子气,媒还没说成,跟沟子就要钱,这是缺钱缺疯了?哪有媒没说成就给钱的?
一时间,他都以为牛友铁想诓他。
他是个老放映员,在生产队放了一辈子电影,也确实是赚了些钱,虽然不多,但是养家糊口足够了,因此村里人都知道他是个财东人。
“友铁,你跟叔这样说话可就不对了,按规矩媒说成了才支付谢媒钱,可你应还没开始哩,就跟我要钱,是不是唐突了点?”
“叔,你说的合尺着哩,但是规矩是人定的,是活的又不是死的。”
牛友铁停下了筷子,“这么着,叔,我今儿就实话实说吧,前些日子我就说成功了好几桩媒,全都是先交了定金再说的。
“当然你不放心,我也理解,你可能认为我是在诓你,但是我可以跟你签书面协议。
“跟贷款是一个路子,当面签名摁手印,媒说成了算完,说不成我全额退还,当然你可要知道,前几个媒我都是这么操作过来的。”
说着,直接从炕上站了起来。
“哎哎,你这是要干啥?”李树全着急了。
牛友铁也不承让:“李叔,你要是信得过我,就照我说的来,不信我也没办法,说媒这事,说白了其实就跟做买卖一个道理,我刚也说了,熟人归熟人,说媒归说媒,这是两码事。
“我也是个生意人,话说,隔壁村有一个干部娃,还等着我给他说这门亲事哩。
“咱庄汉人都讲究个‘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想了一下,既然有这美事,为啥不优先给咱村里?咱村里单身娃娃这么多。”
一听这话,李树全彻底急了。
李宝福也急了。
父子俩几乎同时走到牛友铁跟前,一个拉胳膊,一个摁腿,生怕牛友铁飞走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