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致命综艺（3）
李出阳、孙小圣和王木一三人来到演播大厅里候场。这个演播厅是繁花卫视最大、最豪华的，里面的场地三天前就布置好了。场地上竖起了宽阔的VCR屏幕，两侧也升起了巨大的赞助商标识，各种灯光和道具也在反复调试中。一些场务和导演模样的人在厅中央走来走去，对着对讲机反复沟通着什么。
王木一没心思打量周围，忧心忡忡地说：“你们说，这时候王传飞带着程跃星去找励泽干什么啊？”
“老朋友，叙叙旧呗，也正常，不热乎两句，一会儿同台多尴尬啊。”孙小圣挑了个座位坐下，看起了手机。
“看刚才那俩人的模样，有点儿来者不善呢。”
“人家都红成那样了，嘚瑟点儿也正常。”
观众席中，粉丝们已经慢慢进入了状态，有的在统一口号，有的在四处自拍。这期节目的录制一共请了六位嘉宾，除了张励泽和程跃星正当红，其他都是十八线开外来凑数的。程跃星的粉丝劲头最足，甚至有明确的分工：有的负责当啦啦队，有的负责用单反相机拍照，有的负责直播，竟然还有人负责安保——时刻警惕“黑粉”们的骚动。当然，主要还是防张励泽的粉丝。
大家叽叽喳喳，各司其职，只有孙小圣、李出阳和王木一三个人傻乎乎地坐在座位上没事干。一个貌似是程跃星的粉丝看他们拿着写有张励泽名字的灯牌，还挺不客气地把他们轰到了一边。不过很快又有“娘家人”把他们接过去，一个胖乎乎的学生妹样子的姑娘说自己是张励泽的铁杆儿粉丝，让他们一会儿配合着一起喊口号、举名牌，口号是：“励泽励泽，势在必得！”
胖妹重复了一下口号，指挥孙小圣和李出阳：“我说完前四个字，你们得飞快地把名牌举上去，对，就这样！”
孙小圣就当玩闹了，自得其乐；身边的李出阳却烦躁得不行，几次都差点儿没控制住，要把灯牌拍到胖妹的脸上。
“对面的人太疯狂了，咱们虽然人少了一些，但也不能示弱！”胖妹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势，给王木一等人打气。
好在没过一会儿，节目终于要开始录制了。
录制开始之前，制片人先上台活跃了一下气氛，又说了一些作为观众应该遵守的规章制度，然后便把主持人请上了台。在主持人热场之后，导演先给观众录了一些热情欢呼和鼓掌的镜头，说是为了丰富素材库，以便后期剪辑时用。前前后后折腾了四十多分钟，节目终于正式开始录制了。
先是嘉宾上台，张励泽、程跃星和几个本土的歌手演员悉数登场，观众们尖叫连连。李出阳放眼望去，整个演播大厅不过三四百名观众，竟然喊出了气壮山河的气势，可见小鲜肉的粉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至少你得有超强的心肺功能。
主持人拿着话筒挨个和嘉宾嘘寒问暖。张励泽彬彬有礼，程跃星活泼搞怪。两人虽然有一些交流互动，但都不怎么走心。很明显，逢场作戏罢了。
这个时候坐在后排的王木一忽然听见前面的胖妹小声和朋友们议论着什么。她支棱着耳朵听了几句，又定睛向台上看去，然后拽拽孙小圣和李出阳：“哎，你们看看，励泽脸上是怎么回事啊？”
孙小圣抻着脖子仔细观察了下张励泽，并没发现什么异常：“没看见他脸上有什么啊，怎么了？”
“嘴角那里，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啊！”
孙小圣又看了看，发现张励泽的左侧嘴角那里，似乎有一点儿红肿。但由于灯光打得很强，估计还有化妆品掩盖，所以不是很显眼。但如果是胖妹那种能够盯着他把他的脸看穿的超级粉丝，估计还是会发现这个细节的。
“好像刚才在化妆间里不这样。”李出阳说。他也看出来了。
几人正说着，声音马上被又一轮尖叫声淹没了。主持人把台上的六位嘉宾分成了红蓝两个战队，程跃星带红队，张励泽带蓝队。两个队要在不同的游戏之中进行积分对垒，以这种模式贯穿整个节目。
第一个环节已经开始了，是猜词游戏。这个环节明显只是小打小闹，既没什么技术含量，也没什么激烈的内容，无非就是每个战队派成员上去，一个面对电子屏幕，一个背对屏幕，面对屏幕的用肢体动作向背对屏幕的形容出那上面的词语。无非就是一些“电风扇”“广场舞”之类的日常词语，没什么看点。粉丝们激烈尖叫，孙小圣和李出阳看得昏昏欲睡。
这一轮蓝队胜出。随后一名歌手嘉宾做串场演出。
歌手表演完毕后很快进入第二个环节，这便是之前张励泽跟他们说的“蒙眼尝鲜”。大概意思就是嘉宾们按照节目组给出的题目和食材去做饭，如果被蒙着眼的对方选手尝出来自己做的是什么，那么对方得分。也就是既要把菜做得像那么回事，又得让它的味道走样。有点儿偏向于搞怪风格的设计，感觉应该是从日韩综艺节目照搬过来的。
先是张励泽带领的蓝队做饭。他按照题目，做了一道蒸白糕。因为怕被程跃星尝出来，他故意把糕做得很软，又炒了一道糖色，拿给程跃星尝之前倒了些在糕上，后者蒙着眼睛吃了后果然蒙圈：“是糍粑？”
台下哄堂大笑。胖妹扭过头招呼孙小圣和李出阳：“快点儿，喊口号举牌子！”
底下闹腾了一阵子，很快节目就进入了让王木一万分紧张的阶段——轮到程跃星做饭，张励泽品尝了。好在这做菜过程是完全公开的，除了张励泽作为品尝者全程蒙眼，全场所有人都能看到灶台前程跃星的一举一动：包括选料、切菜、下锅等。孙小圣、李出阳、王木一等人都睁大双眼，生怕程跃星偷偷玩什么花招。
程跃星倒很坦然，三下五除二按照节目组给出的题目做了一盘生煎。为了迷惑张励泽，在夹给张励泽之前他故意把生煎里面的汤汁放了个干净。
张励泽吃了一大口，嚼了嚼：“是烤包子？”
台下又是一阵哄笑，程跃星的粉丝就差欢呼万岁了。此局一比一打平。
随后是第三个环节：蒙眼摸物。游戏规则是：每个挑战者要自己选择难度，然后节目组根据难度，在一个封闭的箱子里放上不同的东西，然后在箱子上面开一个口，让挑战者伸手进去摸这样东西。如果能猜中是何物，那么得分；反之则扣分。
先由蓝队开始。张励泽选了最高难度，另外两个成员选择了较低的难度。然后三个人被蒙上眼睛等待测试。工作人员拿出了一个箱子，然后跟现场的观众介绍说：“箱子里面就是选手们一会儿要摸的东西。大家现在看不到箱子里面的物品，但我们在里面放了摄像头，只有节目正式播出时才会同步放出箱子里面的画面，还请大家理解。”
王木一有点儿泄气：“那有什么意思啊？”
李出阳皱着眉头说：“奇怪的设定。直接摆个透明的箱子不就行了吗？还用得着在里面放摄像头？”
正说着，蓝队前两个成员已经“摸物”完毕。一个猜出来箱子里面是假发，另一个没猜出来，还吓得尖叫。随后主持人介绍说里面是键盘清洁泥。
然后工作人员换上来一个新箱子，由张励泽摸。张励泽选的难度系数最高，所以他显得更为谨慎。他先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去，晃了晃，然后浑身猛地一抖，显然被摸到的东西刺激到了。
然后他困惑地问主持人：“是泥鳅？”
主持人哈哈大笑：“BINGO（答对了）！”
粉丝们欢呼雀跃。孙小圣听见前面的胖妹说：“好想看看励泽的小嫩手摸到泥鳅时发抖的样子呀，回头等节目播出时我得好好看看！”
接下来由红队进行挑战。当然程跃星的难度系数最高。到他摸物时，也不知他是不是有意夸张，把手伸进去没几秒，竟然跳了起来。台下一片惊呼。
然后他自我解嘲地哈哈大笑起来，问主持人：“里面的东西又湿又滑，还在我手上动……是墨斗鱼或者鱿鱼之类的东西吗？”
主持人说：“跃星真的好厉害！是鱿鱼！”
程跃星做了一个扮酷的动作：“噢吔！”
粉丝们雀跃不已。这个环节过后，场上经过短暂的休息和调整，由程跃星给大家带来一首新歌。这应该就是全场气氛的最高潮了，程跃星的所有粉丝整齐划一地挥舞双手，或是摆动着写有他名字的灯牌，上演了一出全场大合唱。
这是一首舞曲，程跃星当然还有很多肢体动作。其中有一个动作是旋转三百六十度，然后面向观众做出飞吻的手势。据说之前在新歌发布会上程跃星表演这个动作时，有三个女孩子当场晕了过去。
此刻他的所有粉丝都在等待这个最撩人的动作。
程跃星踩着鼓点，上步，转身，旋转三百六十度，然后面向观众！
在飞吻的手势还没有做出来时，粉丝们已经开始近乎癫狂地尖叫！
然而程跃星此时看着台下，表情突然变得僵硬起来。然后他双目圆睁，嘴也张得老大，胸口剧烈起伏。几秒钟之后，他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仰面直挺挺地摔倒在了五彩斑斓的大舞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