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柊夏彦的决定
面对柊夏彦认真的答复，结城奶奶温和的笑了笑。
“奶奶说过了吧，别把奶奶说的话当的太沉重，这也不是什么小夏彦非要去履行的义务。
奶奶知道，小夏彦心里1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坚持，在这些并不冲突的情况下，奶奶也只是希望你能给美奈一些依靠就好。
而如果这些东西会使小夏彦背离你自己的内心，就忘掉奶奶说的这些吧。”
“奶奶…”
柊夏彦听着结城奶奶的话，心情一时有些五味杂陈起来。
“别感到抱歉，美奈终究是要自己一个人过生活的，如果没有人能给她一直依靠下去，就只能靠她自己了，哪怕这之后的结局会很坏，也是她要面对的。”
无言，柊夏彦低下头去继续清理着盆里的鲤鱼，将外面的鳞片仔细地处理干净。
结城老师身上的温柔，无疑有一部分可以追溯至奶奶身上。
不管是待人时让人安心的温和语气，还是那份能够设身处地为别人相处的细腻。
但也正因此，这份温柔会在柊夏彦的心里冲刷出更加深刻的痕印。
他能明白结城奶奶话里的意思。
结城奶奶大概能知晓，柊夏彦自己有着其它的牵绊，所以也只是提出，在不违背柊夏彦自身信条的情况下，希望他能给老师一些照顾。
而如果发生了某些冲突，她反而希望柊夏彦能够离开。
对于某些时候而言，陪同一个人走到一半却又离开，可能比一开始便不同行的伤害更大。
无疑的，柊夏彦不想看见结城老师走向一个悲剧的结尾，但如果说，要成为结城老师的依靠…
他现在能仰赖的，只有师生，和朋友这两份关系。
……
傍晚。
柊夏彦端着在城里人看来尺寸夸张的大铁盆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香味伴随着热气一起从厨房窜进房间，让那只黑色的阿柴一直绕着他转着圈摇尾巴。
下午那条活蹦乱跳的鲤鱼已经被他炸至鱼刺都酥松，随后又在上面浇上了酸甜的酱汁。
结城奶奶在尝过以后对着柊夏彦一阵夸奖，不过老师或许是因为有些疲惫，所以吃的并不多。
吃过晚饭，收拾好碗筷以后，结城奶奶把二人带到了住宿的房间。
空间有限，所以柊夏彦只能和结城老师住一间，不过床铺之间隔了老远，起码不会觉得拥挤。
夜晚，柊夏彦躺在铺好的床铺上，视线漫无目的的飘到窗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乡下的夜空似乎总要比城里更亮一些。
透过玻璃，能隐约看见天上的星星点点。
伴随着四处山林间传来的蝉鸣，却不让人觉得吵闹，似乎夏天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
陌生的环境，加之与结城奶奶的对话，让柊夏彦一时了无睡意。
轻轻地翻了几个身，他将目光投向房间另一侧的结城老师。
就着一点微弱的光芒，柊夏彦看见结城老师正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应该是背对着这里，虽然一直没发出声音，但是被子却在好像在抽动着。
观察了一会儿，柊夏彦总觉得不像是正常呼吸的幅度。
他从被子里起来，走到结城老师身边。
“结城老师？”
他轻轻地拍了拍结城老师的肩头，凑过去看了看，一下子却又被吓了一跳。
老师紧紧咬着自己的被子，正努力无声的抽泣着，面前那一片被子也早已被泪水浸湿。
“老师…？”
看着她清晰显出泪痕的俏脸和泛红的双眼，柊夏彦始料未及，只能下意识地伸手替她抹去眼角的泪水。
经他这一问，结城美奈似乎有些压抑不住，双手环抱着柊夏彦，把头埋到他怀里抽泣起来。
柊夏彦双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安静地等着结城老师平静下来。
像是有着抓住了什么的依靠感，结城美奈在他怀里哭泣了好一阵子。
抬起头来的时候，柊夏彦的衣服上也湿了一大片。
“怎么了，老师？”
他柔声发问。
在结城老师仍有些断断续续的回答中，柊夏彦大概明白了过来。
在今天他与结城奶奶聊天的时候，老师呆在里面，本想着给奶奶打扫一下家里，结果却在收拾到奶奶房间的时候，在角落里发现了奶奶的病历。
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但柊夏彦已经知晓了后面的内容。
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又想到了下午与奶奶之间的对话。
结城奶奶她，大概也有些着急吧。
“结城老师，”柊夏彦让她倚靠着自己，“假如…我是说假如，哪一天奶奶真的离开了老师，老师能够带着奶奶的关心与期待，继续坚强下去吗。”
他低头看着结城老师，在她通红的双眼里，只能闪过茫然与恐惧，似乎这个问题对于她来说无法理解一般。
“在生命的尺度上，没有人能一直陪着另一个人走下去，”他轻轻拍着结城老师的背，“逐渐被抛下的人所能做的，就是带着之前的人的期待和关心继续走下去，然后在路上遇见新的人。”
“我都知道的…柊同学，”结城老师抽动着鼻头，“但是，真对不起，我不是个好老师，老师做不到……”
“无论怎样，结城老师，可以答应我不要伤害自己吗，那样不仅会让奶奶伤心，也会让关心老师的其他人伤心。”
结城老师依然没有说话。
这大概是柊夏彦最不想看到的画面。
“抱歉…老师很抱歉，我还是做不到……”
做不到…这样的话，我也，做不到啊。
柊夏彦仰起头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接着，他低下头来，换上温柔的笑脸。
“没关系，我相信奶奶一定会好起来的。”
“可是奶奶的病…”
不必说，一定是很严重的病。
“相信我，结城老师。”他看着老师的眼睛，“其实我是很厉害的。”
“柊同学…？”
柊夏彦的手指轻轻抚过结城老师的双眼和面颊。
伴随着一股奇异的感受，结城美奈感到眼睛的酸涩与疼痛跟着消失不见了。
柊夏彦拿起手机，转换摄像头放到结城老师面前。
“看。”
屏幕上，不管是红肿的眼圈还是鼻头，都已经恢复了原样。
结城老师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
“没骗老师吧，不仅是这样，厉害的药，我也有哦。”
前后的冲击与突然而来的希望让结城美奈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也不希望看见奶奶生病，但是，结城老师，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柊夏彦认真的看着她，“在奶奶康复之后，老师也要有新的人生目标。
奶奶总有一天会离开老师，到了那个时候，我希望老师能够变得更坚强，可以吗。”
“我…不知道……”
“我知道一下子说这些，对老师来说可能有些太难了，但至少，老师要鼓起勇气好吗。”
柊夏彦双手抱着她，“愿意的话，我也会一直支持老师的。”
“不行的…”结城老师低下头，“南同学和源同学……”
“只能说…有些道路，一旦走了上去，可能就真的停不下来了。”
柊夏彦无奈，“我去换件衣服，然后，老师要不和我挤一挤？被子都湿了吧。”
结城老师红着脸猛摇头，但之后看着她那心事重重的样子，他还是把老师强行拉了过来。
在老师抱着自己睡去以后，柊夏彦用积分换了几枚药出来，跟着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