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赤犬的认可
“什么？”
目暮恭一郎和手下警员们齐齐一愣
——印有长谷川静香质问的凶器，反而是证明她无罪的直接证据？
要是虎冢悠人继续从几名证人的口中问出些警方未采集到的有用情报，那他们可能倒还相信几分。
将注意力放回到鉴识科已经检查过的凶器上……
开什么玩笑？
他们就是因此才将长谷川静香锁定为嫌疑人的啊！
“喂，小子，你是不是不识字？”来回走了好几趟都没能完成拷人任务的小林警官拿起了勘察报告，指着贴有凶器照片的那一页，“这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刀柄上仅检测出五枚指纹，确认为旅店老板娘长谷川静香所留。’你告诉告诉我，它怎么能证明老板娘无罪？啊！？”
面对小林警官的质问，虎冢悠人微微一笑，转而看向了目暮恭一郎，问道：“目暮警官，你觉得呢？”
目暮恭一郎虽然低着头没有说话，但他拿着照片的手指却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有些泛白。
照片上，是警方刚进入203号房时福田洋史尸体的状态。
“看来目暮警官也发现了呢。”虎冢悠人嘴角微翘。
小林警官皱眉：“你到底……”
“如果小林警官你是凶手，会特意撩起死者的衬衫再动手吗？”虎冢悠人突然反问。
“嗯？”小林警官一愣，猛地看向报告书，“死者腹部袒露，柳刃鱼刀垂直刺入肚脐上方……
“是啊！他杀的话，为什么衬衫没有被刺穿呢？还有刀刃的朝向……”
“能够让死者自愿撩起衬衫的方法有很多，这并不能说明什么。”目暮恭一郎忽然抬起头，沉声道，“至于刀刃朝向，像柳刃这样的狭长型刀刃，无论是正握还是反握，穿刺能力都没有太大区别，凶手情急之下将刀刃握反也是常有的事。”
虎冢悠人笑着提醒道：“目暮警官，这把柳刃，可是近乎垂直刺入死者的腹部的。”
目暮恭一郎瞳孔一缩，再次看向了手中的照片
——狭长的鱼刀好似长钉一般钉入了死者腹部，几乎没有任何偏移。
作为剑道高手，他瞬间就明白了虎冢悠人的意思
——以长谷川静香和死者相差不多的身高，无论是由下向上的突刺，还是由上向下的扎戳，都不可能将刀刃垂直刺入死者的肚脐上方。
反倒是死者双手反握的自残，很轻松就能做到。
再考虑到死者被刺前还特意撩起了衬衫的下摆……
目暮恭一郎默默抬起头，多重‘巧合’叠加下，他其实已经肯定了虎冢悠人的判断。
但如果面前的年轻人以为，仅凭这些就能破案，那可就太天真了。
“只要让死者躺平在地上就好了。”目暮恭一郎轻描淡写地给出了一种全新的可能。
闻言，原本已经开始皱眉了的警员们，瞬间一脸恍然地点起了头。
“是啊，只要趁着死者躺下，无论是谁都可以做到。”
“真不愧是目暮警部，一瞬间就完成了死亡瞬间的侧写！”
“实在是太厉害了！”
……
在下属的吹捧声中，心知自己只是在硬撑的目暮恭一郎脸色越来越难看，但还是咬着牙道：“如果没有其他想说的，我们可要把人带走了？”
“唉……何必呢？”见状，虎冢悠人叹了口气，“目暮警部，你不是也意识到了么？”
完全不似虚张声势的语调，让本就在强撑的目暮恭一郎彻底陷入了沉默。
但他的部下对此似乎毫无所觉。
“你这家伙，少在这虚张声势！有本事你倒是指出警部大人话中的错误啊！”
虎冢悠人闻言，略感失望地摇了摇头——曰本警察的水平，真差啊。
是因为有百分百侦破命案的办事流程，所以越来越怠惰了吗？
他想着，转而看向了沉默不语的目暮恭一郎，再次摇了摇头——习惯了在报告上填写自杀和意外死亡了事，面对没有恶劣影响的命案，就连目暮恭一郎这种经验丰富的老刑警，都已经变得麻木，失去对现场的敏锐洞察力了。
——真是个看似现代，实则处处充斥着封建权荣崇拜的可笑国家。
虎冢悠人一脸平静地扫视着身边的警员们，“目暮警官的话自然没什么错误，就是在这起命案中一点都不重要罢了。”
“混蛋，你说什么！？”小林警官捏紧了拳头。
“别误会，我并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虎冢悠人摆了摆手，“你们没发现吗？旅馆内的所有证人证言，都没有提及过203号房间内传来的响动，更别提惨叫和打斗之类的情况了，试问，遇到袭杀的情况下，谁会这样沉默地迎接死亡呢？还是在没有刺到要害的情况下？”
“这……”小林警官语塞。
“是不是终于发觉不对劲了？”
“……”
“没关系，别不好意思，反正搜查一课来人中没一个能发现的，大家都一样的话，就算不上丢人了吧？”
“……你！”
“小林，可以了。”目暮恭一郎突然出声，拦住了恼羞成怒的下属。
深沉的双眼中暗含着一丝疲倦，他深吸了一口气，带着百分百的确信，“证据呢？福田洋史是自己刺伤自己的证据，你应该已经找到了吧？”
“证据……”虎冢悠人有些意外地看着冷静下来了的目暮恭一郎，“自然就在你们的勘察笔录里了。”
“哪里？”目暮恭一郎主动将笔录递了过来。
虎冢悠人犹豫了一下，指向了指纹比对的部分，“这里。”
“长谷川静香在鱼刀上留下的指纹形状吗？”目暮恭一郎眯了眯眼，片刻后叹声道，“果然漏洞百出啊。”
“诶？”小林警官忍不住好奇凑了上来，“这不就是正常握刀所会留下的指纹吗？”
“笨蛋！鱼刀的正常握法是用来切的，不是用来刺的！”
“啊，原来是这样……”
目暮恭一郎怒其不争地摇了摇头，转而再次看向虎冢悠人，“喂，小鬼，还不够，有什么一次都说出来吧。”
“……”
看着敌意彻底消失，目光中还带上了一丝对后辈的鼓励与期待的目暮恭一郎，虎冢悠人有点难受地撇了撇嘴。
他还想着能彻底打一打搜查一课王牌的脸来着，现在看来是没什么希望了，‘老狗’不给机会啊！
不过，也好在这‘赤犬’的称号没错，换一个人恐怕根本都不会被他骂住。
虎冢悠人想了想，伸手翻开了证物勘察的部分，直接解释道：“既然鱼刀上只有太太一个人的指纹，就证明福田洋史一定使用了某种掩盖自己指纹的方法。
他的手上并没有检测出任何涂覆物，房间内也没有发现手套和毛巾之类的东西散落在尸体附近，所以我刚刚就在想，他究竟是用什么方式掩盖住了自己的指纹。
“一开始我以为是衬衫。”
目暮恭一郎：“但衬衫很容易让长谷川太太的指纹变模糊？”
“没错。”虎冢悠人点了点头，“所以一定是一件既能保护太太留下的指纹，又能掩盖自身指纹的东西。
“十分凑巧的是，警方采集的证物中就有这么一件。”
“……是那个茶杯？”
“没错。”
目暮恭一郎恍然大悟，转而大喝道，“小林！立即叫鉴识科采集茶杯外的指纹！注意一定要形状清晰！”
“呃……”小林警官有些懵，但还是立即敬礼，“是！警部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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