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蜃楼海市
对于青屿山而言，那条大河就是楚河汉界。
大河的东边，生活着一个小小的山神，以及一群老弱妇女。
大河的西边，栖居着一只凤凰，她是大周王朝最尊贵的女人。
沈云想不明白，太华仙山的玄女为什么会降临在凡间，也想不明白，大夏王朝的王姬为什么会来到卫国这片国境，但他心中非常清楚，与一只凤凰做邻居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因为她身上燃烧的火焰可能在不经意间就会将整个青屿山焚为灰烬。
回到洞天里面，沈云回去后的第一时间，就给所有人都下了命令，任何人不准靠近云渺峰范围，更不准跨过那条大河。
在这个世界，大夏王朝的王姬，就是悬浮在天穹的皓月。
而地上的生灵，离得越远越好。
“公子，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松伯走上前来，笑着问道。
“青屿山的事情基本已经定下了，来年就要忙碌起来了，入春前还有许多事情要准备，我打算去蜃楼海市一躺。”沈云嗯了一声，转身说道。
“公子是要耕种东边的那块灵田？”松伯说话的时候有些踌躇，最后还是开口说道，“蜃楼海市确实要开启了，但那里鱼龙混杂，公子要是想去的话就将熊武兄弟一块带上吧。”
这一次前往蜃楼海市，沈云的目的不仅仅是购买仙谷灵种，还准备搜寻一些阵法结界之类的材料，以便加强青屿山的防护力量。
松伯的提议沈云没有拒绝，初来玄元人界，人生地不熟，他确实需要两个熟悉的人给他带路。
至于青屿山的事务，有松伯照看着，沈云还是比较放心的。
临行之前，松伯将一卷丝绸交给沈云，那是昨夜蚕娘带着青蚕族的妇女呕心沥血，编织出来的品质最好的锦缎，沈云囊中羞涩，在蜃楼海市中卖掉这些锦缎或许可以换些仙银补贴一下。
到了第二天天明，沈云便带着熊武这俩兄弟启程出发，离开青屿山后朝着蜃楼海市的方向飞去。
古往今来，这方浩瀚天地虽然是人族统治的世界，天子当立，但在天上，却有着天界诸神庇佑。
人间自有人间的社会。
神仙也有神仙的世界。
蜃楼海市，就是神仙交集的地方，不在芸芸凡世之中。
而比较有意思的是，沈云从松伯口中得知，蜃楼海市并非只有卫国存在，大周王朝的疆域上空，乃至于其他的王朝国界中都有蜃楼海市分布，而既然有规划，这足以说明它的背后有一股极其庞大的势力在暗中运营掌控。
其中，青胧宝坊的来历更为神秘。
三百里的路程，对于神仙来说并不算远。
一路上，沈云脚踏祥云刻意放慢了速度，他站在云端俯瞰下面的凡间大地，人间的城池、村庄与桑田绵延起伏，宛如画卷一般铺展开去。
不久之后，众人穿过云海，远远就看见了一座巨大无比的古城悬浮在苍穹深处，里面琼楼玉宇星罗棋布，在那古城的深处有着万千霞光喷薄而出，瑰丽壮阔。
整座古城都被仙法结界包围在里面，一座高达百丈的石门巍峨耸立，成为了唯一的出入途径。
城门之下，驻守着数以百计的士兵，身披玄铁重甲，持枪而立。
此时此刻，天空之中正有着一道道神虹从四面八方飞逝而来，有的驾驭法宝，有的脚踏白云，有的乘坐金马玉车……形形色色的仙人修士，纷纷降落到城门下面，走进了古城之中。
“到了，这里就是蜃楼海市，既然显化出来就说明已经开启了。”
熊武指着那座古城，开口说道。
“嘿嘿……公子有所不知，那蜃楼海市俺们以前陪同上任山神去过，那地方简直跟仙界一样……”熊飞本来在为沈云讲解着海市中的情况，说着说着话题就开始跑偏了，“海市里面有无数的天材灵宝，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到。嘿嘿……还有一些女妖小娘子，那滋味……公子想的话可以去尝尝……”
“公子从天界下凡，连真正的仙女都见过，岂会看上那些女妖精。”眼见弟弟笑得越来越猥琐，熊武一巴掌就扇了过去，“休得胡言！”
沈云想了半天，终于确定这头黑熊精口中的滋味，并不是字面上的口感，而是另有一层意思。
“你尝过？”
“尝过啊。”
“花了多少钱？”
“嗯……没花钱，就是俺的那件熊煞宝衣被小娘子拿走了……”
果然，天下间没有白来的享受，无论神仙还是凡人，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沈云懒得去搭理这个憨货，带着兄弟二人降落到城门外，在一群士兵守卫审视的目光中，迈步走进了蜃楼海市。
古城中的繁华超乎想象，虽然如同凡间市井一样热闹，但却并没有让沈云感受到嘈杂纷乱的烟火气，一座座华丽的楼宇仙气渺渺，天空中隐隐回荡着天籁仙音。
白玉铺就的大路上人来人往，除了人族的仙人修士以外，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灵。
前方道路上，一位身高数丈的牛神迈着沉重地步伐走来，双目怒瞪，肩膀上长着一群巴掌大的类似纸人一样生物，朝着沈云指指点点，挤眉弄眼。
两边手持羽扇的锦毛鼠仙，骑着仙藤悠哉飞过。
身边偶尔间，还能看到一个背着巨大的绿色葫芦，头上长着叶片的低矮少年，面无表情地从街边走过。
头顶上面，更是会有一辆辆华贵的玉车，在仙兽的拉乘下朝着海市的远处御空而去。
眼前的画面，让沈云目不暇接，心中不禁涌起深深的感慨。
天地造物不测。
这就是生物的多样性吗……
至于熊飞嘴里的小娘子，沈云确实也看到了。
当他看见一些楼台上面，几位妖艳妩媚的女子身披透明轻纱，露出修长的美腿和白嫩的肩膀，斜靠着玉栏，笑语嫣然地朝着他这边投来勾魂眼神的时候，沈云确实看到了熊飞所说的滋味。
不过，考虑到身上仅有的仙银，还有自己很可能会被吸走阳气等种种原因。
沈云果断转过了头去，顿时引来一片娇笑。
“谁家的小郎君，眉清目秀的，要不要陪奴家小酌一杯，谈一谈风花雪月。”一个柔媚的小娘子伸出玉手捂着小嘴轻轻笑道。
“来这蜃楼海市，何必拘谨，不妨与奴家探讨一下修炼之道。”旁边，另一个女子身后的尾巴轻轻摇晃，笑着说道。
“咯咯咯……姐姐何必取笑人家，没看到小郎君的脸都红了吗？”
沈云的脸真的红了，凡间是有勾栏烟花之地的，蜃楼海市中虽然没有，但防不住有女妖精啊，这些小娘子可不会理睬什么凡间的道德礼法。
“公子，这蜃楼海市中随处都有仙人贩卖交易，但若是想要好东西，最好是进入青胧宝坊中。”
熊武见到沈云的窘状，差点乐出声来，急忙瞪了那些小娘子一眼，岔开话题指着远处的方向说道。
循着熊武的指处，沈云抬眼看去。
只见，在古城的深处，屹立着一座雄伟的宫殿，通体仿佛青玉所造熠熠生辉。
“那里就是青胧宝坊？”
沈云感叹了一句。
“正是，不过那青胧宝坊的主人，来历神秘，性格古怪，公子要去那里一定要低调行事，免得惹上什么麻烦。”
熊武点点头，神色肃然。
事实上，来到蜃楼海市的人大多也都是奔着青胧宝坊去的，蜃楼海市的规矩也是由那里制定的，只不过现在距离青胧宝坊开启还有一段时间。
沈云倒也不怎么着急，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一边在兄弟二人的陪同下在海市里面游逛。
第一次来到蜃楼海市，沈云谨小慎微，尽量避免与人接近省的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同样惊恐的还有他怀里的白蛇，在凡间的时候它就是青屿山耀武扬威的大王，但是在这座群仙汇聚的海市里，白蛇战战兢兢，只敢探出小脑袋来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那些神仙散发出来的威压让它感到恐惧。
一人一蛇，跟在两头黑熊后面，战战兢兢地走在大街上。
“道友，请留步。”
当沈云转到一处偏僻无人的街角时候，忽然听闻耳畔传来一道声音。
沈云立刻转过头去，僻静的角落里，隐隐可以看到阴影中瘫坐着一道身影。
仔细看去，那是一个中年男子，穿着一件青灰色的道袍，袒露着胸膛，形象看上去颇为落魄邋遢。男子乱糟糟的黑发垂在脸侧，脸颊消瘦，手中拿着一个墨色的葫芦，浑身散发出浓烈刺鼻的酒味。
“道友，嗝……请留步……”中年男子醉醺醺地打了个酒嗝，睁开眼睛上下打量着沈云。
“走！”
话未出口，沈云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走，健步如飞。
“道友……”
中年男子愣住，眼看着沈云的背影逃也似的一路绝尘，转瞬间就消失在了街边，喉咙里的话音硬生生咽了下去。
“咦……有意思，这么年轻的神，竟然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如此浑厚的功德……有意思，有意思的很呐……”
回过神来后，中年男子晃了晃脑袋，抬手将手中的酒葫芦灌进口中。
“追上来了没有？”
另一头，沈云丝毫不敢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问道。
“没……没有……公子您跑慢点……”熊武兄弟目瞪口呆追上前去，看着眼前一向云淡风轻的山神大人慌不择路的狼狈模样，表情像见了鬼一样。
“公子，那中年道人是什么来历？您怎么这么怕他？”熊飞绞尽脑汁，越想越觉得糊涂。
“记住，无论在什么地方，无论在什么时间，只要听到这句话不要犹豫，有多远跑多远。”
沈云彻底松了口气，无比认真地对两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