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没有黑暗的扎根，他的伤口很快就好了。

说实话，这次付出代价太重了，但是如果不假装放下戒心，白蒲不会贸然出手。

在与人类的交际中，她学会了人类的阴谋诡计，那是足以比肩黑暗的存在，防不胜防。

直到飞船无影无踪，白蒲都还站在原地，被风吹干的血液黏附在刀刃上。

已经够了。

地面上滴落的血液竟然长出了一模一样的丝线，它们纤细而又美丽，一直蔓延到白蒲的脚边。

长靴被缠绕上来的丝线包裹，无论如何都挣扎不开。

发现白蒲没有反应过后，它们退下去了。

白蒲弯下身，将银刃靠近那些丝线，眨眼间丝线就消失了。

飞船起飞了，只留下孤独的星星湖，独自哼唱起浪潮的催眠曲。

……

黑鸦有些意外地看着白蒲，直到她把丝线交给自己。

那些丝线毫不客气地钻入他的皮肉，起初是一阵痛痒，后面是沉重的寒冷，血液都被冻结一样，紧接着是记忆，无数记忆的碎片涌入大脑，光怪陆离，一帧帧闪回，逐渐能够拼接成完整的剧情。

从最初接触克里斯，到接受克里斯的工作……光明与黑暗同行之路，苦痛与挣扎，出现在眼前。

那是，克里斯某个人的视角。

他所知道的，有关克里斯的一切，都在其中。

太多了，黑鸦痛苦地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用本能反应来减缓痛苦。

漫长的记忆。

狭窄的河道被汪洋冲的溃不成军，没有人能够一下子接受如此巨大的记忆，它们携带着惊人的负面情绪，蛀虫一般侵蚀着人的心智。

而白蒲在一旁安静的等待着他，直到他冷汗涔涔，终于能够坐下来。

黑鸦端起茶水艰难地喝了一口，却一点都不能压制那样的口干舌燥。

“我的任务完成了。”

“不，还没有……你答应我的，你要帮我照顾……照顾安尔。”黑鸦跌跌撞撞地走到她面前，绝望清晰地在他脸上生长，而他却未曾发现。

“照顾？”白蒲不理解。

“就是陪着他，对……陪着他。”黑鸦惨淡一笑，神情恍惚。

这就是人类吗？

白蒲沉默地看着他，执拗的他，如此平庸而又固执，为了守护朋友的未来，他献出了自己的未来。

什么在支撑他不顾一切？

“如你所愿。”白蒲点头，淡漠的眼睛倒映出他的样子，答应了他的请求，如同神明对于信徒的垂怜。

他满意地笑了，松了一口气，任由下人把他带下去治疗。

白蒲来到窗边，盯着另一个自己，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神情，似乎永远都这幅波澜不惊的样子，很难想象什么事才让她能够有所反应。

漂亮而又危险。

她能带给你希望，也能带给你绝望。

对她而言，获得希望的前提就是产生绝望。

她原本的模样吗？

太久远了，她自己都快遗忘了。

白蒲整理好衣服，大衣上的银色胸针低调内敛，它触手缠绕的模样很难让人生出好感，反而给人一种不安。

照顾？

照顾？

白蒲只会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毕竟她是一个注重承诺的人，不会出尔反尔。

同样的，在职责之外的事，她一律不会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