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简在帝心
潼关，张翼看着身前小校打扮的刘禅，是既无奈又好笑，他们这个天子就喜欢搞这种突然“袭击”。搞得朝廷内外，军中将校当差的时候都不敢懈怠，生怕被陛下抓包。
张翼能被丞相、太尉选中把守长安-东大门，就是因为其用兵谨慎，老成持重，张翼自然不怕天子搞这种抽查，他是羡慕姜维有福气，打仗还能引天子亲至。
瞧着姜维、张苞、关兴带队远去，刘禅慨然道：“是不是觉得，朕对姜伯约太过看重了！”
张翼茫然的点了点头，论资历，姜维是新投之将；论智计，诸葛乔、庞宏与之不遑多让；论关系他这个丞相弟子，难道比天子的舅兄还要尊贵吗？
别说张翼想不明白，就算是军中的同僚也不大懂。要说姜维的运气也是真好，除了天子、丞相的眷顾，还赶上大汉开明环境，自科举开试无数魏、吴士子入汉。
有了这些士子在汉，姜维才没有像孟达、黄权那般显得太过突兀，受到排挤。但眼红还是有的，大家都眼红他的圣眷和运气。
张翼可不敢跟天子说他也眼红姜维，可即便他不说，刘禅也心知肚明。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而不足胜有余。姜伯约乃是璞玉，是身载大气运之人！”
天水夸英俊，凉州产异才。系从尚父出，术奉武侯来。姜伯约的铮铮铁骨，碧海丹心，是蜀汉最后的浪漫。
刘禅对姜维的喜爱，来自于对大汉的执念，因为姜维与他、诸葛亮都一样，把兴复汉室，放在的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对姜维！多少机会，多大的代价，刘禅都是愿意花的。
瞧天子眼色盯着新丰的方向，张翼摇头苦笑，这姜伯约得天子青睐，说是大气运也不为过。
但他有句话，张翼不得不说，新丰守将邓艾，虽然是个话都说不利索的磕巴，但却是个极为难缠的对手。
这一年多，张翼与之交手十余次，败多胜少，若不是占据潼关之利，早就被邓艾按在地上摩擦了。
姜维虽智勇兼备，但邓艾也不是白给的。张翼担心，这邓士载会引水港战船为力，巨石铺天盖地砸来，姜维手下的那些新丁扛不住啊！
刘禅哦了一声，继而挑眉问道：“这话怎么说？”
张翼将这年余之事，向刘禅娓娓道来。新丰及新丰港，介于潼关、函谷关之间，又勾连黄河，是极为重要的战略要地。
丞相、太尉给过他命令，趁着魏军新老兵交替之际，攻取新丰。开始，张翼与师纂、田续打的有来有往，眼看就可攻入新丰城了，便被一阵巨石砸了回来。
张翼派人去打探，原来是负责守卫新丰港的卫瓘，在麾下的二十条战船上，安置了缩小的投石机，每条战船前后各两台，虽然威力不如落地投石机，但攻击还是不弱的。
这些战船依托于新丰城之后，分置于港口两侧，算是为纵深不大的新丰，多填了一份助力。张翼想着把那些破船先烧了，再攻新丰城。
却不想正中邓艾的下怀，偷袭港口之时，被他斜里杀了一把，否则偷袭的八百人，包括他的本家侄子，都被石头送了走。张翼心疼不假，也被砸出了阴影，自此以后与邓艾交手，绝不靠近新丰城。
嗯！刘禅想了想，便命人取来笔墨，画了一幅小画，命军士速递中监军-姜维。然后，便回了城守府，他还要打张翼秋风，好吃好喝都得拿出来。
张翼呢也是无奈，这陛下是为姜伯约来的，结果被讹的还是他，上哪儿说理去！当然，张翼也清楚，这是陛下给他脸呢，必须得兜好了。
他更知道陛下不喜奢华，遂跟在射山侍驾时一般，弄了一支烤羊，三坛好酒，些许小菜。一边烤羊，一边话闲篇。
给烤羊上油之时，张翼又忙里偷闲的向天子请教，给姜维绢布上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倒是好奇，什么样的东西，能破除新丰战船投石。
给天子侍酒的张微，还不停的给他老子使眼色。老爹成天交他老要张狂少要稳，今儿怎么喝了几口酒，就敢打听天子之事，活腻歪了！
更让张微惊掉下巴的是，天子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坐起身来吐槽起张翼少见多怪，是个死脑壳。打仗，最主要的是什么，是要动脑子的！
刘禅为什么喜欢姜维，就是因为他打仗肯动脑子。派队偷袭，得死多少人？人家身后是河，你攻过去了，就摇船后台，你够不到，他专打你。
嗯？
把刷子怼给张微，张翼亲自为天子斟酒：“陛下，您可得替臣解惑啊！”
刘禅抿了一口酒，淡笑打量张翼：“你张伯恭跟朕耍滑头是吧！”
张翼的算计，他哪儿看不出来，分明是等着姜维不敌，他好补上，攻城建攻！
可这个机会，他怕是等不到了。因为姜维比他聪明多了！
至于说，那张图画的是什么，其实什么都不是，就是地势高差而已。新丰城的地势，除却一城，周围一马平川。部队开过去，只能硬着头皮，靠人去强攻。
但凡事需要变通，他邓艾能用战船投石，姜维为什么不能用把投石机放在云梯上，补足了高度上的差距，互相丢呗，一边扔石头，一边火球，反正打的都是埋汰仗，那就互相恶心。
而且姜维在外，可三面围城，机动性更强，砸过、烧过就跑，循环往复，多来几次，看他邓艾受不受得了。
额！张翼想了想，抚额哀叹自己的脑袋被门夹了，怎么就想不到这么无奈，不，是这么高明的战策呢！
相比之下，这种战法之下，便化被动为主动，魏军就得用他们的脑壳硬顶汉军的火球和石头。不仅死伤兵士，更是打击士气，邓艾是王八钻灶坑，憋气又窝火啊！
“那他要是出战呢？那些可都是新兵！”
张微这话一出，立马就挨了他老子一脚，揉着屁股的张微一脸委屈，心里也不由吐槽，他老子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能问，到自己这就不行了。
“伯恭，你这是干什么，慢慢交就是了！”
刘禅给张微一个乖，野战拼的是血勇没错，但兵熊熊一个，将怂怂一窝。张苞、关兴都是虎雄之将，有这两位带头冲锋，姜维居中调度，纵然是新兵，也与邓艾有一战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