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如淋漓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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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救我就是救你

徐子虞回到民宿时,看到何乐生的样子吓了一跳。

他雪白的衬衫前襟沾染的血滴变成了深红色,鼻子上塞着卫生纸,胳膊也受伤了,有暗红色的血茵过衬衫,眼神可怜巴巴的,跟个被遗弃的小狗似的。

“你这是流鼻血了?怎么也不换身衣服?”

徐子虞记得何乐生是有轻微洁癖的,他的办公桌上总是一尘不染,除了一个台式电脑、一个笔记本、一个有三两文具的笔筒、一盒纸抽,再也没有其它东西了。他身上的衣服也一直都是整洁的单色系。

他拉杆箱里明明有换洗衣服,昨天还见他换过,怎么搞成这幅样子?

“我在等你,毕竟你提了要求……”

在决定赶回公司之后,徐子虞给何乐生打了电话。

她记得10月12日下午,何乐生去一个有孤独症的小孩家里做志愿者,13日中午才回来。

他跟徐子虞说是早就约好的,不能变更计划,否则对小孩的康复不好。徐子虞同意了,本来他们的计划也是在10月13日傍晚堵住柯骆。

但是徐子虞和何乐生上一次在205房间里遭受到了一氧化碳气体的毒害。

她是轻易不会死,何乐生就不一样了。

“那个孩子的情况好吗?要不你今天陪他住在那里吧。我一个人等柯骆也行。”

“没事,今天孩子状态不错,结束的很早,我已经在民宿了,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上次何乐生中午才到民宿,这次怎么回来的时间还提前了?可能是她回溯时间,导致其它事情也发生了改变。

眼看一计不成,徐子虞又生一计。

“我们隔壁的204房间,一直有个人大吵大闹,说什么‘要杀了你们’‘我受的痛苦要十倍百倍返给你们’,我害怕会有事。”

“那怎么办?我报警吧!”

“不行!除了大喊大叫之外,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警察来了也只是教育他一顿,反而会打草惊蛇,如果柯骆知道警察突袭了民宿,今天傍晚也未必现身。不如这样,我出门时注意到204房间对面有消火栓箱,你把手机放在里面拍摄,每隔一两个小时你去查看一番,如果他真有问题,应该会有些异常举动,到时候你先发给我,我们一起判断,看需不需要报警。”

徐子虞挂断电话就匆匆赶往公司。

她并不担心204房间里的人,虽然上次听到有人在里面发出嚎叫,但她没有听清楚那人说什么,她之所以让何乐生用手机拍摄204房间门口,是因为那个角度能看清所有在走廊里走动的人。

上一次他们两个因一氧化碳中毒而陷入昏迷,一氧化碳气体顺着排风口出来,徐子虞认为柯骆能够精准控制一氧化碳气体何时进入他们所在的房间。

想完成这件事需要满足两点:

一、需要有产生一氧化碳的装置。

二、需要有能够按时间控制一氧化碳通往他们房间的路径,比如说一根长管。

柯骆计划将两人的死伪装成自杀,那么产生一氧化碳的装置就不能很显眼,一定是生活中见到也不会感到奇怪的设备,比如说地暖燃气炉或者热水器。

入住205房间后,徐子虞仔细观察过房间,有空调,没有地暖,那个被改装成可以产生足量一氧化碳的装置很可能被伪装成一台普通的热水器。

装置被放置在其它房间的洗漱间,并且产生的气体能够顺着放置在排风通道里的长管流到他们房间,在他们死后只要抽回伸到排风口前的长管,再在他们房间布置烧炭自杀的痕迹,就能假装他们是自己烧炭自杀。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这装置所在的房间就不能住客人,并且需要有人在设备运行之前打开装置,伸出长管。

徐子虞想过让何乐生干脆离开民宿,但以何乐生谨慎的性格,第一次在他未离开小孩家之前留在小孩家他还会听,第二次他就会起疑,说不定还会怀疑徐子虞要做出危害柯骆的事,他一定会在原地等柯骆。

徐子虞没法告诉何乐生前因后果,干脆让何乐生帮忙,让他拍下可疑的人,也是救他自己的命。

何乐生老老实实放置了手机,等上了一个小时去拿手机。

他本来就有两个手机,可以交替运行,他刚把手机再次放好,就听到传来一阵“噔噔噔”的上楼梯声,何乐生心中有鬼,闪身进屋立刻把门小心带上,关门时刻意轻手轻脚。

他走出玄关,听见“砰砰砰”有人敲门。

难道他刚才被人看见了?他硬着头皮去开了门,正看到前台的精神小哥一脸绚烂的笑容,呲出了大白牙。

“何老师,你的外卖!”

何乐生这才想起来,自己在接到徐子虞电话前订了两份外卖,约了这个时间送到,徐子虞电话一来,他就把外卖的事抛之脑后了,也不知道她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赶不赶得及回来吃饭。

何乐生接过外卖,双臂不自觉往下一沉,装着两份中份黄焖鸡米饭的大袋子上还压着一个纸袋,里面有两大杯咖啡。

“何老师,这是我们民宿的自助咖啡,您尝尝,我感觉味道还不错。”

何乐生坚持要付钱,精神小哥却大手一挥。

“您这见外了不是,放心,我有员工内部价,四舍五入等于白送!”

精神小哥立刻带上门,不再让他伸手。

何乐生收下了他的好意。

精神小哥名叫郭兴,今年23岁,大专酒店管理专业毕业,他也住在恒裕社区。

他家里有个记不住事的母亲,据说十几年前,她在钢铁厂操纵机床时出了事故,头上磕出个碗口大小的疤,送她去医院的人都以为她活不了了,但她硬生生挺了下来,那之后落下了毛病,什么也记不住了。医生说是脑损伤引起的病变,没有治愈的方法,只能指望不要发展得太快。

这都是何乐生听社区的老人说的,他来了之后就经常看着郭兴的母亲光着脚在社区里走,脚底伤口流出的血在水泥地上留下不规则的形状。她时常将别人家晾在外面的衣服搭在自己肩膀上。

何乐生帮郭兴找过好几次母亲,还带着当时还虎头虎脑的郭兴去别人家里道歉。那时郭兴的父亲就时常见不到,据说有了别的女人。

后来郭兴毕业了,还是何乐生帮忙到就业窗口看有没有适合的岗位,找到了一份管吃管住待遇还算过得去的工作,想不到就是这里啊。前天办理入住的时候何乐生还吓了一大跳,世界真小。

何乐生平复了心情,边吃饭边加速看视频,他看到大概半个小时前,郭兴敲开了204房间的门,一双又细又白的手像鬼影一般飞快将郭兴手里的一个大黑塑料袋抢进去。

门关上以后,转过头来的郭兴嘴里嘟囔了骂人话,又冲着门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