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如淋漓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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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千万恶意

昨天晚上,也就是10月12日晚上9:00,秦怀萍约徐子虞在绿宝石大厦见面,但秦怀萍没去,而是提前在绿宝石大厦电梯的电机和钢索上做了手脚。

到了约定的时间,徐子虞赶到绿宝石大厦,秦怀萍在直播间里突击直播,为自己制造了不在场证明,但她太过紧张了,直播时一直关注时间,盘算徐子虞何时会死,却忘了催吐,直到身体受不了,等到她想吐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就把自己噎死了……

仍然不对劲。精神过度紧张确实是会导致胃动力减弱,引发饱腹感的延迟,但秦怀萍在噎到前几分钟,表现的还非常随意,不像特别紧张。

难道是意外?

徐子虞再次往前拉进度条,这次她提前了十几分钟,变成了0.75倍速度播放。

一直到她头砸向纸筒前的一分钟,秦怀萍都神色如常,她还和一个观众连了麦,用夹子音和观众撒娇。

观众因她的娇俏可爱而疯狂。屏幕底端,涌入一排排观众进入直播间的提示和粉丝复制粘贴的表白,又过了五十秒,在众多类似的告白中,浮现了一行字“下雨天特别想你”。

没有标点符号,没有表情,没有重复,很快被后面的表白所掩盖,徐子虞按下暂停,在此处截了屏。

她的鼻子有点痒,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此刻她终于可以确定,秦怀萍的死跟那个人有关。

子安所在的自杀群聊名就叫做“下雨天特别想你”,子安和秦怀萍都是群聊的成员,诱导子安自杀的群聊管理员昵称叫“暴风雨”。

她欺骗了李光硕,她早就知道子安和秦怀萍是同一个自杀群聊里的成员。但她不想告诉李光硕,她不相信警察。

子安死时,徐子虞痛苦的简直失去了神智,她吃不进去饭,也睡不着觉,一周不洗澡也不觉得身上臭,好像一切知觉都从她身上剥离了。她以为自己会像一株植物一样,无人浇灌,慢慢枯萎,直至死去。但当她从律师那里了解到,始作俑者秦怀萍只会以诽谤罪被起诉,她感觉愤怒。

虽然诽谤罪比侵害他人名誉的量刑严重得多,最多也只是被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徐子虞不能理解,子安死了,秦怀萍却最多只失去三年自由,这太不匹配了。但律师告诉她,秦怀萍没有杀子安,子安是自杀,警察也没法介入,警察甚至没有办法控制秦怀萍。

从外表看,秦怀萍只是个柔弱的女孩子,对其他人没有人身危险,她有个人公司,有社会地位,警方也不认为她会轻易逃走。

徐子虞想大声反驳他们,子安不是自杀!子安是被秦怀萍煽动的观众,激发出的数不清的“恶意”杀死的。每一个相信秦怀萍拙劣故事的人都不无辜!当一个人用言语将一个人逼上绝路时,大家一致认为他有罪,但当百人千人万人同时将一个人逼上绝路时,却认为没人有责任。因为隔着网线,因为只是随手一评论,因为根本不记得这件事。他们只是以此为娱乐,可子安却承受了百倍千倍万倍的痛苦,是他们一起将子安逼上了绝路。

愤怒犹如秋日田野里的星星之火,将目之所及的一切都烧尽,但痛苦之后,徐子虞又有了生存下去的理由。

现在,她时常回忆起当时的愤怒,本来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向秦怀萍讨要,让秦怀萍付出代价。

随着调查的不断深入,她发现了“暴风雨”的影子。

子安到底是因秦怀萍煽动的“恶意”而被逼死,还是被“暴风雨”诱导主动自杀而死?

徐子虞一定要知道真相。她不相信警察,也不相信律师,她已经无法相信任何人,她甚至放弃了向秦怀萍提告,她要将愤怒珍藏,待到找到那人,再放任自己宣泄,但秦怀萍却在此时死了。

徐子虞从不认为死就是赎罪。就算是法律判处的死刑,也不过是在确定无法赎罪后,所采取的消灭犯罪者存在的手段,死只是终结。

此时,有人开门。

脚步很轻,踏在地板上却如同踩在地毯上。进门的是个高个子男青年,斯斯文文的相貌,穿着白衬衫,头发略长,刚盖住耳朵。

徐子虞一直感觉他像只老山羊。

他并不老,只是在徐子虞的记忆里,他十一年前就这样,只是今天的他显得格外憔悴。

他叫何乐生,是徐子虞家所在恒裕社区的社区工作者。他只比徐子虞大四岁,听喜欢嚼舌根的邻居讲,何乐生曾经是神童,19岁就研究生毕业了。毕业后直接来社区服务中心当社区工作者,也就是徐子虞还在上初中的时候。

徐子虞看清是他,闭上了眼睛,说道:“离傍晚还有好久,我要睡一会儿,六点叫我。”

何乐生点点头,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微微张口,说道:“子虞,他今晚会来吗?”

我怎么会知道?他是你学生,又不是我学生。我在子安离开后,才去了解这样一个人。

徐子虞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口,只是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何乐生。

组建自杀群聊“下雨天特别想你”的群主是何乐生的学生柯骆,也是子安的同学,按照目前的线索,“暴风雨”很可能就是柯骆。

徐子虞在找到自杀群聊后,第一时间联系了何乐生,向他问柯骆的消息。

何乐生大惊,自从子安离开后,他也一直联系不上柯骆,唯一的线索就是何乐生听柯骆说过,柯骆会在每月十三日傍晚来到梦南柯民宿过夜。

徐子虞从前天开始就在梦南柯民宿守株待兔,何乐生放心不下她,也陪着她过来。

他说联系不上柯骆,他也很担心。子安会发生那样的事,他身为老师有很大的责任。

只有一个真正有良知的人才会这么想。徐子虞同意他的随行,想利用他的愧疚心理打听柯骆的事,她也知道自己不该利用一直关心自己和子安的人,可为了子安,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然而何乐生对柯骆的事三缄其口,徐子虞无法从他口中问出柯骆更多的情况,故而徐子虞对他的态度也时冷时热。

徐子虞睡得很沉,即使无法进入她的梦,何乐生也能看出这是一个噩梦。

她的身体缩成被子里的一小团,发出低低的呜咽,头部每隔一会儿就轻轻地晃一下,忽然她叫了一声。

一句模糊似外星人的语言,何乐生不明白她的意思,但后半句他听清楚了。

“子安!快跑!”